“秀才!把這娘兒們的軍裝給老子扒了!”許山豹猛地轉過身去,一聲暴喝。劉文彬字斟句酌,試圖為慕容楚楚開脫:“許團長,開除軍籍需要師部報批……何況,這理由……”“他娘的,還要啥理由?當眾兩次辱罵獨立團團長許山豹為流氓,師長如果不開除她的軍籍,幹脆把老子開了算了!”“不行,開除軍籍需要師部報批……老許你也別太生氣,何況你有錯在先。這樣,我代慕容楚楚同誌向你道個歉,這事就算翻篇了。這說起來都是人民內部矛盾嘛……”劉文彬試圖和稀泥,慕容楚楚卻不答應:“劉政委,我讓您代我道歉了嗎?您覺得這事應該是我道歉嗎?做人,不能毫無底線!”
劉文彬氣得說不出話來:“行行行,慕容楚楚,你有底線,你有原則,這事,你自己看著收場吧。我不管了,也管不了……”劉文彬說罷悻悻然地走了。許山豹叫他:“秀才,秀才,你不能走。這樣目無長官的戰士不處理,是你這個政委的失職!”劉文彬頭都不回:“許大團長,我處理不了。這政委我也當不了。你有興趣一個人兼了去吧……”許山豹氣急敗壞:“亂彈琴!娘的秀才都給老子臉色看了,反了反了!”他氣呼呼地邊說邊挑釁地看慕容楚楚,看她接下來如何行動。慕容楚楚漫不經心地:“算了,許大團長,你也不用為難。這獨立團也確實不是我慕容楚楚待的地方。話再說直白一點兒,我再厚著臉皮待下去,我不自然,您也不自然啊。還是我一走了之吧,大家都清淨。怎麼樣,這軍裝是我自己脫還是您許大團長幫我脫啊?”
慕容楚楚說到這裏作勢欲脫軍裝,許山豹羞紅了臉,忙轉過身去:“你這娘兒們,還真浪開了。不行不行,你找一沒人的地兒,脫了軍裝自動離開,全體都有,向後轉,閉上眼睛,不許偷看!”許山豹給在場的所有戰士下達命令。戰士們也一個個向後轉,閉上眼睛,背朝慕容楚楚,等待她脫了軍裝自動離開。的確,離開了劉文彬的製衡,獨立團就是許山豹一個人說了算了。事實上劉文彬即便在場,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特別是在今天的場合下,龍鳳相爭,必定要分出勝負的。
慕容楚楚輕歎一口氣,為自己即將結束的軍旅生涯深感惆悵。說實話她心裏還是很愛這支部隊的。有生命力,有理想,朝氣蓬勃。在很短的時間內攻城拔寨,關鍵是贏得了民心。在這個時候離開,的確是不智,也與時代潮流相悖。但是不走又能如何?她和許山豹簡直是冤家對頭。許山豹看她不順眼,她看許山豹也不順眼。這獨立團的確是一支許家軍,全團上下隻有許山豹一個人的氣質,蠻橫,霸道,無堅不摧。但凡與這樣的氣質不符的東西,組織都會自動清除。慕容楚楚感覺,不僅自己與這樣的氣質不符,劉文彬也與這樣的氣質不符。為什麼他今天在與許山豹的較量中敗下陣來?說到底還是他男子漢的氣質不夠。蠻橫,霸道,無堅不摧,這些劉文彬身上有嗎?好像沒有。所以他總是陰柔有餘,而許山豹總是陽剛有餘。
慕容楚楚擔心有朝一日,劉文彬也會黯然地離開獨立團。他能去哪裏呢?也許會在另一支部隊當政委吧。慕容楚楚很難想象劉文彬會當個獨立團團長什麼的。首先一聲暴喝他不會。劉文彬總是語重心長,細聲細語。公鴨嗓哪怕尖叫起來還是公鴨嗓。不像許山豹,剛才兩聲暴喝還真有男人味道,嚇得慕容楚楚立刻不敢吱聲了。可許山豹的脾氣實在是太壞,還當眾侮辱女性,文化層次太低,雖然不乏魅力,缺陷也是很明顯的。唉,許山豹,劉文彬,究竟哪一個更討女人喜歡呢?在臨離開獨立團的時候,慕容楚楚腦子裏想著這個有些香豔的主題,不禁莞爾一笑。
她看著非常嚴肅的許山豹的背影,此時又倒覺得他有些封建了,還一本正經地下令“全體都有,向後轉,閉上眼睛,不許偷看”,說明還是尊重女性的嘛。或許他前麵侮辱人的話語隻是粗口罷了,說習慣了,將粗口當標點符號來使用。自己罵他流氓,特別是當眾罵他,的確是有些過了。此時,慕容楚楚倒很想對他說聲對不起,在脫下軍裝之前。因為從此以後,她就再沒有這機會了。可看到現場所有人都背轉身子等待她脫下軍裝自動離開,慕容楚楚的高傲勁兒又上來了。這世上,誰欠誰呢?沒有因就沒有果。再見吧,獨立團。再也不見了,全身都是臭脾氣的團長許山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