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農莊裏的老農婦(2 / 3)

白雄鵝選擇了丹菲作為他的旅行夥伴,他們懷著為大拇指兒提心吊膽的不安心情到處飛行。在飛行途中,他們聽到一隻鶇鳥站在樹梢上又哭又叫地說,有一個自稱被烏鴉劫持的人譏笑過他。他們上前向鶇鳥打聽,鶇鳥把那個自稱被烏鴉劫持的人的去向告訴了他們。後來他們又先後遇到了一隻斑鳩、一隻椋鳥和一隻野鴨,他們都埋怨有一個壞蛋擾亂了他們唱歌。那個家夥自稱是被烏鴉抓走的人、被烏鴉搶走的人和被烏鴉偷走的人。他們就這樣一直追蹤大拇指兒到蘇奈爾波縣的荒漠上,最後找到了他。

雄鵝和丹菲找到大拇指兒後,為了隨時趕到塔山,立即向北飛去。但是路途還很遙遠,還沒有等他們見到塔山頂,夜色就降臨到了他們的頭上。

“隻要我們明天趕到塔山,那麼我們的麻煩就沒有了。”小男童想著,往幹草堆深處鑽去,以便睡得更暖和點。與此同時,母牛在圈裏一刻不停地嘮叨、埋怨。然後,她突然同小男童說起話來了。

“我已經不中用了,”母牛說,“沒有人為我擠奶也沒有人為我刷毛。我的槽裏沒有過夜的飼料,身下沒有人為我鋪床。我的女主人黃昏時曾來過,為我安排這一切,但是她病得很厲害,來後不久就又回屋去了,後來再也沒有回來。”

“可惜我人小又沒有力氣,”小男童說,“我想我幫不了你的忙。”

“你絕對不能讓我相信因為你人小就沒有力氣,”母牛說,“我聽說過所有的小精靈都力大無比,他們能拉動整整一車草,一拳頭就能打死一頭牛。”小男童忍不住對著牛大笑起來。“他們是與我截然不同的精靈,”他說,“但是我可以解開你的韁繩,為你打開門,這樣你就可以走出去,在院子裏的水坑中喝點水,然後我再想辦法爬到放草料的閣樓上去,往你的槽裏扔一些草。”

“好吧,那總算是對我的一種幫助。”母牛說。

小男童照自己說的做了。當母牛站在添滿草料的槽子跟前時,小男童想他這一下總可以睡會兒覺了。但是,他剛爬進草堆,還沒有躺下,母牛又開始和他說話了。

“如果我再求你為我做一件事,你就會對我不耐煩了吧?”母牛說。

“哦,不,我不會的,隻要是我能夠辦到的事。”小男童說。

“那麼我請求你到對麵的小屋去一趟,去看看我的女主人到底怎麼樣了。我擔心她發生了什麼不幸。”

“不!這件事我可辦不了,”小男童說,“我不敢在人的麵前露麵。”

“你總不至於會怕一位年老而又病魔纏身的老婦人吧。”母牛說,“但是你用不著進到屋子裏邊去,隻要站在門外,從門縫裏瞧一瞧就行了。”

“噢,如果這就是你要我做的,那我當然是會去的。”小男童說。

說完,他便打開牛棚門,往院子走去。那是一個令人可怕的夜晚,既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隻有狂風在怒吼,大雨在傾下。最可怕的是有七隻大貓頭鷹排成一排站在正房的屋脊上,正在那裏抱怨這惡劣的天氣。一聽到他們的叫聲,人們就會毛骨悚然。當他想到隻要有一隻貓頭鷹看見他,他就會沒命的時候,他就更加心驚膽戰,驚恐萬狀了。

“唉,人小了真是可憐呀!”小男童邊說邊鼓起勇氣往院子裏走。他這樣說是有道理的,因為在他到達對麵的屋子之前曾經兩次被風刮倒,其中一次還被風刮進了一個小水坑,水坑很深,他差一點給淹死了。但是他總算走到了。

他爬上幾級台階,吃力地翻過一個門檻,來到了門廊。屋子的門關著,但是門下麵的一個角卻給去掉了一大塊,以便讓貓進進出出。這樣,小男童可以毫不費力地看清屋子裏麵的一切。

他剛向裏麵看了一眼,就吃了一驚,趕緊把頭縮了回來。一位頭發灰白的老婦人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她既不動也不呻吟,臉色白得出奇,就像有一個無形的月亮把慘白的光投到了她的臉上似的。

小男童想起他外祖父死的時候,臉色也是這樣白得出奇。他馬上明白,躺在裏麵地板上的那位老婦人肯定是死了。死神是那麼急速地降臨到她的身上,她甚至來不及爬到床上去。

當他想到,在漆黑的深夜裏自己隻身一人和一個死人在一起時,他嚇得魂不附體,轉身奔下台階,一口氣跑回了牛棚。

他把屋裏看到的情況告訴了母牛,她聽後停止了吃草。

“這麼說,我的女主人死了,”她說,“那麼我也快完了。”

“總會有人來照顧你的。”小男童安慰地說。

“唉,你不知道,”母牛說,“我的年齡早比一般情況下被送去屠宰的牛大一倍了。既然屋裏的那位老婦人再也不能來照料我了,我活不活已無所謂了。”

有那麼一會兒功夫,她沒有再說一句話,但是小男童察覺到,她顯然沒有睡也沒有吃。不多久,她又開始說話了。

“她是躺在光禿禿的地板上嗎?”她問。

“是的。”小男童說。

“她習慣於到牛棚來,”她繼續說,“傾訴使她煩惱的一切事情。我懂得她的話,盡管我不能回答她。最近幾天來,她總是說她擔心死的時候沒有人在她的身邊,擔心沒有人為她合上眼睛,沒有人將她的雙手交叉著放在胸前,她為此而一直焦慮不安。也許你能進去為她做這些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