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其德廣,其心之出,有物采之。”正是因為旺德之人,他“抱樸守素”而又“立於道本”,當然他的德就很廣,跟道一樣地覆蓋一切、覆蓋萬物。“其心之出”,就是我們的“心”是怎樣工作、怎麼運動的呢?“有物采之”是什麼意思?用佛教“唯識學”的話來說就很好理解,“心和物”一個是“根”,一個是“塵。”心之出,出什麼呢?產出我們的認識、精神內容。為什麼會有這些精神內容產生出來呢?是因為“有物采之”,即根塵相即,而識乃出。這樣一講就很好理解了。禪師們要求心不附物,方得見真如自性,但眾生們心必附物,離開了物還有這個心嗎?一個“采”字點出了其中的奧秘,對修禪修道的人來講,你是去“采”,還是不“采”呢?
“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存形窮生,立德明道,非王德者邪!”如果我們的形體沒有道貫穿在其中的話,它就不會產生。我們有地球這個生存環境,當然就有我們的這個生命,如果這個生命沒有道,那麼這個生命就毫無意義。一個人有所成就,大放光明,名揚天下,他是建立在“德”的基礎上,所以“生非德不明。”各人有各人的“德”,萬物有萬物的“德。”你看現在選的種牛,都是狀態好的牛,不管是公牛還是母牛,它都是素質好、體魄好、健康的。現在物種的優選法,優則生存,劣則淘汰,也是表明了這個“德”,“生非德不明”呀!
“存形”,我們每個人都想長命百歲,想自己身體健康,所以許多人到名老中醫那裏去掛號、吃藥。為什麼呢?是想“窮生”,想窮盡自己的生命,使我們的生命活夠、活足,不要早夭。你想要“窮生”嗎?首先要“存形。”如果“形”都沒有了,那又如何使自己的生命完成它這一期的使命呢?
存形窮生,立德才能明道啊!很多學者在研究莊子時,都感到莊子對生命的熱愛和禮讚。的確一方麵我們要善於保護我們的身體,愛護我們的身體,使我們的生命能夠綿長久遠;另外一方麵,我們要“立德”,你才能明道。如果一個人德行都沒有,還要替天行道,那不是唱一出滑稽戲嗎?所以要“明道”的人,他必須內德要厚;內德不厚的人,你就無法明道。有的人平常一身輕飄飄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還想參悟大道,哪有那個本錢呢?用佛教的話來說“你的資糧要夠,功德要夠。”你資糧、功德不夠,何以明道?這一切“非王德者”啊!所以能夠明白通達這一切的,肯定是德很旺的。
現在講究的是財旺、名旺,很難講究自己的德旺。一說到“德”,什麼叫德?德值幾個錢呀!有錢才了得,沒錢你那個德沒有用。真正要說到德,人們都打邊鼓,都朝邊角裏躲;若說到升官發財的事,卻熱衷得很;說到撈名撈利的事,熱衷得很。你真正叫他“立德”,特別是“暗德”,不為人所知所曉的這種德行,一般人就沒有這個雅性了。
萬物遵從的規律
“蕩蕩乎!忽然出,勃然動,而萬物從之乎!此謂王德之人。”“蕩蕩乎!”真正偉大!真正寬闊!真正無所不在!我們在學《論語》的時候,經常看到孔夫子讚歎堯舜“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孔夫子就愛用這三個字。
“忽然出,勃然動”,這個王德的“德”,其表現形式和道是一體的,有的時候確實要表現它的偶然性、突然性,並不全是“一以貫之。”像我們每天早上起床、洗臉、漱口、吃飯、上班,到了時間就拿工資,到了該和親戚朋友聚會的時候就聚會,大家都形成了一種常規的生活習慣。春夏秋冬四季往返,也是一種常規。我們習慣在“常道”中過日子,對“非常道”則很陌生。“忽然出,勃然動”,往往是在“非常道”上著眼,表現出特殊性、偶然性來,使我們大家感到驚詫。而它這種“動”往往是萬物從之,萬物肯定要順從它,因為它畢竟是“道之動”“德之動”,萬物也要順從這麼一種規律。
比如宇宙中的“超新星”大爆炸,一個比太陽還大幾十倍的行星,運行了幾千萬年以後,突然外部膨脹,內部收縮,這兩個力不均勻,就發生了爆炸。這個爆炸的光量可以說是相當於整個銀河係的光量。超新星的爆炸給它周邊宇宙的空間帶來了深刻的變化,所以現在的宇宙科學家說,“如果沒有超新星的爆炸,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宇宙,沒有我們的太陽係。”現在的重金屬、重元素都是在超新星這個超級化工廠裏生產出來的,大質量恒星隻有到了晚年,它才有重金屬的產生,如果不爆炸,它就不能把重金屬輸送到宇宙中的各個角落。所以“忽然出,勃然動。”還有所謂的“災變說”“災異說”,如冰川時期,小行星撞地球,也是這樣的;包括革命的這種現象,《易經》有個卦叫“革”卦,“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它也是“勃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