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迷失的帝陵(2 / 3)

“現在太早,對不起,你不能上去找她。”

“不,我不上去。我有急事,掛通她房間的電話好嗎?”

瞧他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櫃台小姐猶豫地接通了夏紋的電話。陳昊達搶過來說道:

“飛機安排好了,請你馬上下來……”

“什麼飛機?會議不是還有一天嗎?”

“瞧你,忘啦?!”

那頭突然明白了,驚喜地叫道:“噢,我馬上下來。”

放下電話,陳昊達繃緊的臉上,才現出一絲微笑,他坐在候客廳的沙發上,摸出一支煙,剛想點,見到牆上貼著“請勿吸煙”的提示牌,把煙放了回去。

不一會兒,夏紋走出電梯。她穿著絲綢花襯衫,還是那條合身的名牌Lee牛仔褲,外披一件蘋果綠色的風衣,脖頸係著紅絲綢圍巾。在波士頓留學多年,她的衣著、步態、氣韻風度,活脫脫一個西方女4子。尤其是健步快走時那披散在肩上的一頭金發,一聳一聳地。任怎麼也不能想象出如她所說的:土生土長在這兒。

陳昊達同她握了握手,不禁搖搖頭。

“怎麼?”夏紋問道。

“你這身打扮,恐怕會惹麻煩。……走吧,不管這些了。”他拉著夏紋胳膊就往外走。

“你,滿身酒氣嘛。”

“昨晚,我拎了瓶珍藏多年的貴州茅台,就去南瓦堡北的機場,找那位飛行員。我與他有過一麵之交,知道他是個能豪飲的家夥。我和他對飲了大半宿,直到一瓶茅台都幹了下去,才答應帶我去陵區上空轉一圈。不能多,隻給二十分鍾,要不接下來灑農藥的油就不夠了。”

“這不違反紀律嗎?”

“啥紀律,在這裏辦事憑交情。你去後麵坐穩當了,我要發動啦。”

說話間,他的摩托車點著火後,就衝出賓館大院。陳昊達今年二十四歲,上海華東大學考古係畢業,在寧夏的西夏考古所當助理研究員。昨天,自他見到夏紋那一刻起,在心中就湧出了可為她上天攬月的衝動。

透過路旁飛閃而過的鑽天楊,看到那崢嶸巍峨的賀蘭山仍籠罩在藏青色的晨霧之中,山坡下那遼闊的、生長著低矮灌木的台地上,飄浮著乳白色的靄氣。夏紋有點兒擔心這時候即使升空,怕也見不著地麵的狀況。

陳昊達卻寬慰她說:“太陽隻要升上樹梢,那田野裏的靄氣就會消退。”

簡易機場坐落在村外山坡的南端,依照自然的坡麵,略作平整夯實後,就用作飛機跑道。一架雙層機翼式的安二改進型農用飛機,正停在機坪上,幾位地勤人員已經在為飛機檢測、注油而忙碌。

摩托車在一排平房前停下。正好一位胖乎乎的男子從平房裏出來,陳昊達上前拉著他介紹說:“飛行員朱平,我的哥們!她是夏紋,北西大學西夏研究所研究員兼所長助理。”

“Welcome you are visitingl”

朱平滿臉堆笑有禮有節地同夏紋握握手,隨即拉了拉昊達的衣角,把他引進平房裏。“你怎麼帶了位外賓來呢?”.

“她不是外賓,她……”

“金頭發,白皮膚,耳朵上掛著黑寶石……還說不是!”

“她真不是外賓,你沒聽她說‘謝謝’,說的是中文……”

“眼下老外都能說這兩個詞。不行,我不能帶個外國人上飛機。”

“怎麼又不能了?”

“我要帶個老外上飛機,可犯大紀律了。”

“啥紀律哎,賀蘭山,皇陵區,又沒啥可保密的。”

“你來這裏沒幾年吧,你不知道。這四百裏賀蘭山,可是祖國西北的第二道屏障,山裏坦克部隊、導彈部隊可多著呢。我不能帶老外上飛機,不能!”他斬釘截鐵地說。

陳昊達急得原地轉了兩個圈,突然他走出門去,招呼著夏紋。此刻夏紋已在遠處停機坪看他們操作。

“夏紋,你過來,對,你快過來……對大朱講講你要看什麼。”

“噢!”夏紋應聲健步而來,紅絲綢圍巾和金發一起飄拂著,在場的所有男子都駐足注視著她。“謝謝你能幫助我,我想尋找一座失落的陵墓遺址,想從飛機上看看西夏皇陵區南部的地表,有沒有特別跡象,這是航空考古……一種新的考古手段……”

夏紋正說著,朱平搖晃著腦袋,禁不住地讚歎道:“我算是服了,服了……這洋妞的國語說得這麼好!都好過我了!”

“我跟你說,她不是洋人,她是中國人。”陳昊達再一次強調。

“你叫她把護照拿出來看看,上麵準是寫著USA- - - - -”

“夏紋,你有護照嗎?”陳昊達問。

“沒護照。一回國,護照就交了。”

那年頭,開放還不完全,出國回來,外事處頭一樁事就讓你把護照交了,由他們代為保管。

“瞧,不敢拿出來吧。”

“道理不明擺著,眼下,有護照的是外國人,沒護照的是中國人!你有護照嗎?”陳昊達反問道。

“我當然沒護照……可我不能帶外國人上飛機,除非領導同意。”

“等領導來了就晚啦,無論中國人外國人都不能上去啦!”陳昊達真是有點著急了。

自然,夏紋也明白怎麼回事。她對那位固執的飛行員說:“朱平同誌,我這模樣,確是帶來不少誤會。我不僅是中國人,還是地地道道的寧夏人,我家住在東溝村,賀蘭口外的東溝村。你去過賀蘭口一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