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迷失的帝陵(1 / 3)

一支由大型旅遊車和麵包車組成的車隊在賀蘭山東麓逶迤而行。當車隊從蘇峪口拐進去時,作為引導的那輛吉普車,突然熄了火。於是整個車隊都停在道上。

時值初春,太陽暖融融,不少人從車裏下來舒展手腳。

“這麼快就到了?”華發參半的老教授狄克戎也下了車,問道。

“哪裏!前頭的車拋錨了!西夏皇帝的夏官可是在賀蘭山的深處。”考古研究所的陳昊達回答道,忽然,他又輕聲問:

“狄老,你新招了位洋博士?”

狄克戎哈哈地笑了,拍著他的肩膀說:“小夥子,今天你是第五個人問我同一問題了。”他轉頭尋找,也許想為他們引薦介紹。隻見那一頭金發的女子,正矯健地往山峰上攀爬。

“哎,夏紋,你去哪裏?”他叫道。

那女子朝他擺擺手,沒有出聲,繼續往上攀登。

“昊達,你跟上她,別出事了。”

山峰很陡峭,狄教授有點擔心。這時他又得照應幾位走近來的手持殘碑墨拓片的學者。這支車隊載的人都是參加西夏文化研討會的。最近在深山裏發現了西夏皇室夏宮,會議便組織去參觀。不巧車又拋錨,借著這個時機,正好切磋學術。

陳昊達得到了指令,如腳底生了彈簧似的衝了過去。盡管他身強肌健,爬山卻並不比那名叫夏紋的女子快。她已在小峰巔上站著眺望了一陣後,陳昊達才爬上來。

“Can I help you?”他喘著氣地用英文對那金發女子問道。

“可惜還是不夠高。”那女子嘟噥道。她說的是中文。

“喲,你能說中文!”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道:

“我不說中文,說什麼?爪哇文?!”

陳昊達愣在那兒不動了,滿臉是驚訝。強勁的山風吹撲著,他搖晃幾下,差點兒掉下去。眼前那女子,金燦燦的密發,高貴的天庭,細長的彎眉,翹起的鼻尖,收緊的鼻翼,身材頎長苗條,膚色潔白,分明是一位典型的西方女子。隻是眼睛不是湛藍,也不是湖綠,卻是淡褐色的。

“別在那兒瞎猜了。我是土生土長在這裏的。”

說著她拉起了他胸前的會員牌,“……喲,是考古學家!叫陳昊達……告訴我,這裏有多少座皇陵?多少陪葬墓?”

站在巔峰上望下去,西夏皇陵曆曆在目。它們由南而北地列布在賀蘭山東麓,黃河的左岸。巨大高聳的塔狀棱錐形陵墓,顯得肅穆巍峨。早春的太陽光,將它們拖出長長的影子,好像顯示出對曆史的深遠影響。這就是被稱之為東方金字塔的西夏皇陵區。

“九座有封號的皇陵,兩座無封號的皇陵,七十多座陪葬墓,兩百餘座王公貴戚墓。……皇陵依次而列為太祖繼遷,裕陵;太宗德明,嘉陵;景宗元昊,泰陵;毅宗諒祚,安陵……”

陳昊達如導遊背課文似的,一口氣說了下去。腦子裏卻在不停地尋思:怎麼這個西方女子,說是土生土長在這裏的呢?

“這麼說十一座陵。那麼西夏有幾朝皇帝呢?……嗨,在想啥?問你呢!”

“哦,”陳昊達如夢初醒似的回答道,“共有十朝皇帝。景宗元昊自1038年稱帝,為第一朝皇帝,爾後至1227年西夏國滅,共有十代皇帝。頭兩座皇陵是元昊稱帝後追尊的,葬著他父親和爺爺。”

“那應該有十二座皇陵才是。”

“不,十一座。西夏九個皇帝有陵,加上葬著元昊爸爸的嘉陵和他爺爺的裕陵,共十一座陵。最後一個皇帝李睨為蒙古軍所殺,無陵。”

“課文背得不錯……可是你有沒有聽說,十幾年前,有一座大陵被整個兒推掉了?”

“傳說,查無實據。”

“查無實據?還是查得不夠?”

“確切地說,無法查。那是部隊在搞備戰施工時推掉的,現部隊早已開拔,而且那些當事者都複原轉業,連問的人都沒有。”

“是啊,怎麼會沒人想到那是皇陵……”夏紋若有所思地說道。

“當時,無人知曉這裏是西夏皇陵。第一個指出是西夏皇陵的,還是狄克戎老先生。那是六十年代的事了,要不說是‘西夏之謎’呢。”

“真是千古之謎。……但是,在狄克戎先生提出之前,還有一個人提出過。”

“那人是誰?”陳昊達問道。

“瞧,那飛機從哪飛來的?”

正眯著眼眺望遠處的夏紋,發現天邊有一架小型雙翼飛機。

“灑農藥的飛機,簡易機場設在南瓦堡北。”

“要是乘飛機在這片陵區上空看看,也許會有收獲。國外有一種新的考古手段,叫遙感考古,我的老師波士頓大學的威爾遜教授是這方麵的權威。”

“略有所聞。”

“英國著名的Resland史前遺址,就是由幾位航空愛好者發現的。他們乘著小飛機,發現地麵上大片的玉米地裏,有一塊顏色長得不一樣。秋天,犁過的土地上,又發現那塊土地的顏色也不一樣。引起了考古學家的注意,後來發現那是一處大型史前部落遺址。”

“這麼說,你是想飛到天上去看看?”

“你能辦到?”

“不,我隻能陪你地上走走。”陳昊達大聲地、又像背課文似的說。

“甩貧嘴!”

這時,下麵的人大聲招呼著上車,兩個年輕人嬉笑著下山去了。

第二天清晨,陳昊達披著一頭的霧氣露珠,駕摩托車闖進了賓館大院。在接待處,他問道:“小姐,請問參加西夏文化研討會的夏紋住幾號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