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聞吳魏之爭不相與,鬥智角力於長淮平阪之地,而蒙衝
鬥艦終歲勤動於東關、濡須之間,凡經數年。蜀魏相持之地,
西自上わ,東至官渡,皆足以抗孔明、劉禪之師,而仲達諸將
乃沾體塗足於渭濱蕞爾之地。何也?蓋人力所至,不如天險之
易守。巢、渭之得失,三國之勝負係焉。此夾水立塢之策所以
力行於仲謀,而吳人之江東安;背水為壘之策力爭於孟德,而
渭南之地至是始非蜀有矣。
夫長淮百倍於東關,何吳人力爭東關,而今日之不守淮?
漢江十倍於渭水,何魏人死戰渭水,而今日之不守漢?況我國
家兼有吳、蜀之地,而無吳、蜀守地之謀;全有淮、漢之險,
而無淮、漢守險之策。有誌之士其能恝然於此邪?且載舟覆舟,
天下之險莫過於水;向水背水,天下之巧莫出於兵。因天下之
至險,以行天下之至巧,此兵家之上謀,而今日之急務也。夫
淮之為水,清、汴、潁、渦、蔡可以通虜道者五。漢之為江,
秘、白、舟、甲、洵、洋可以入賊境者六。二水之險,百萬之
師莫越也。諸將於此料其淺深、闊狹之勢,而曲為之防,隨其
順逆、利害之處,而切為之備,則不惟淮南之地可保無虞,而
漢北之地取若探囊;淮南之區可以自固,而淮北之區殆若唾手。
而今日之事不足患矣。
江湖禁涉之法不一而足,臣未暇詳究也。請舉其略而敷陳
之。故懼其淺而步騎可涉也,吾則曲鐵為鉤,曳之以索,謂之
聚鉤,所觸無不死傷;直鐵為針,透之以木,謂之沙針,所過
無不殘滅;捶竹為索,紐篾為刺,謂之水毛蝟,所以錐涉者之
肌膚;斷木為軸,釘鐵為錐,謂之水蒺藜,所以刺水兵之脛股
;煉竹為筌,伏之泥濘,謂之踢筌,所以毒人之腳麵;理柘為
距,置之沙淺,謂之雞距,所以碎人之腳板。凡此六者,雖有
灘磧,賊安能涉我境哉?懼其深而舟楫可航也,吾則綴鐵鉤於
浮筒之上,謂之浮鉤,遇賊船則底版可沈;係索網於江流之中,
謂之拒櫓,遇賊船則槳棹可得;采綿穰,采禾?忌,以裹賊船
之梢舵,而杆櫓難搖;割纏蘆,割藤蔓,以礙賊船之別水,而
車板難蹋;水勢湍急則立刀口木,而使賊船之底不鑿自破;水
勢浩渺則立曲膝錐,而使賊船之板不錐自透;置挽索於水底,
使賊船遇之而尺寸不移,兵家謂之神係;卓倒纂於水渦,使賊
船楱之而旋轉千匝,兵家謂之鬼鑽。凡此十者,雖有舟楫,賊
安能及我岸哉?懼賊兵浮罌浮環以襲我之津岸也,吾則造木杵、
造豁水於灘磧,而賊不可用。懼其駕飛翼、搭浮橋以跨我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