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聖地訪“三英”——訪楊沫 黃宗江 呂驥(2 / 3)

黃宗江祖籍浙江瑞安,家居北京。9歲便以“春秋童子”的筆名在《世界日報》副刊上發表了劇本《人的心》。中學時期,他受進步思想的影響,經常以“江子”的筆名發表詩歌、散文、小說和劇本,以一片赤子之心呼喚“光明的到來”。黃宗江剛剛進入20歲,便毅然休學投奔左翼劇作家丁玲和導演黃佐臨,進入上海劇藝社編劇演戲。當時的中國,長夜如磐。在上海,他不甘於國民黨和日本侵略者的壓迫,就以劇本《大地》作抵押,潛赴霧都重慶——抗戰的“大後方”。那是1943年,他聽說毛澤東同誌《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了,就立即找來學習。盡管見到的不是全文,但他從中已懂得了怎樣從一個具有進步思想的藝術家走向一個無產階級文化戰士。他當時是多麼渴望到延安看一看啊!1946年,黃宗江有幸在一個朋友那裏讀到了《講話》的全文,使他更加明確了自己所要走的道路——為人民大眾而創作,當一個人民的藝術家。全國解放以後,他藝術生命中最光彩的一頁掀開了。黃宗江在《講話》的指引下寫的電影劇本《農奴》,蜚聲世界,被稱為中國電影的代表作之一,是史詩般的作品。他創作和參與創作的《江山多嬌》《海魂》《柳堡的故事》等,也都是深受人們喜愛的佳作。幾十年裏,他走遍了神州大部分土地,還多次出國訪問朝鮮、日本、美國,但一直沒有機會到延安來。

5月下旬,黃宗江終於和中國影壇名流來到了日夜思念的延安。他一踏上這塊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就去楊家嶺、棗園、鳳凰山等革命舊址參觀訪問。當他站在延安文藝座談會會址前時,一種特殊的感情油然而生,創作的激情在他心中迸發:我們之中有的人在這裏拍下一生中第一個鏡頭;有的人在這裏親自聽到了毛澤東同誌的講話;延安是他們的搖籃,延安是他們的媽媽……我們之中有的人那時候還沒有生到這個世界上來,可一來到這個世界上,依然能夠感到——延安也是我們的搖籃,延安就是我們的媽媽。於是,他連夜趕寫了《回延安》的詩篇。

黃宗江說著說著,眼睛似乎有點濕潤了。然而,他停了停,又笑了,詼諧風趣地說:“我是一個沒見過媽媽的遊子。這次回來了,要在媽媽身邊好好汲取力量,再去披荊斬棘,向藝術的廣闊天地進發。”這時,他眼裏又像有一股火焰在燃燒……我們知道,黃宗江近年來又寫完了幾個電影劇本,其中《柯棣華》正由河北電影製片廠拍攝。最近,他又受命與荷蘭著名電影大師伊文思合作,寫一部反映中華民族五千年曆史的大型紀錄片腳本。正如他的妹妹黃宗英說的:“大哥永遠有撲不滅的火焰,寫不完的傑作。”

采訪結束了,我們從心底由衷地發出祝福:人民的作家,我們祝你成功!

1982年6月19日

訪著名音樂家呂驥

你是中國樂壇的泰鬥,你又是當年的老延安。聽說你到了延安,我便趕去訪問你。然而,來到你下榻的賓館,聽服務員說你出去了。初訪未遇,實為憾事。我想,人生際遇,可遇不可求,也許我不會見到你了。

我雖然在賓館未訪問你,但在我的意想中,仍然在畫著你的容貌:你每一根銀發,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音符;你一定滄桑不老,鶴發童顏,翩翩然美如世外仙翁。

然而,當我意外地在延安革命紀念館遇到你時,我才知道自己大錯而特錯了。你,一個中國樂壇泰鬥,竟是這樣出人意料地樸樸素素。不要官員陪同,沒有親屬跟隨,不喜前呼後擁,一個人輕輕地哼著心中的樂曲,徜徉在曆史的回聲中,靜悄悄地回味著當年的生活。

人們說在中國革命的音樂史上,第一顆閃亮的星星是聶耳,繼聶耳之後升起的是冼星海,在這兩顆巨星中間閃耀光芒的就是你——呂驥。現在,兩顆巨星早已隕落,隻有你仍然閃耀在中國樂壇上空。但是,當我請求你談談自己傳奇般的經曆時,你卻說得那樣輕鬆恬淡——早年畢業於上海音樂專科學校,後來加入中國共產黨,從事黨的地下工作。沒有料想到,叛徒的可恥告密,使你的名字列入了國民黨的黑名單,隨後便被迫離開上海。來到北平,你被傅作義將軍熱情挽留,擔任文化教員教士兵唱歌。然而,你沒有想到的是,在你教士兵唱《義勇軍進行曲》時,竟然遭到國民黨軍官的製止。這樣的愛國歌曲竟然也不許唱,可見國民黨政府的統治確是暗無天日了。你為之憤慨,你為之激怒,你為之驚醒。於是,你下定決心奔赴中國革命的心髒——延安,投入革命母親的懷抱。那晚,北平舉行軍事演習,你悄悄離開了,經太原,過黃河,直奔延安。你先到抗日軍政大學,後到陝北公學,再到魯迅藝術學院,把自己的運行軌跡終於定位在“五線譜”上。於是,你成了魯藝的籌建人之一和魯藝音樂係的第一位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