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曰:“非幹蔡將軍之事,想皆下人所為耳。”
表曰:“今江夏失守,黃祖遇害,故請賢弟共議報仇之策。”
玄德曰:“黃祖性暴,不能用人,故致此禍。今若興兵南征,倘曹操北來,又當奈何?”
表曰:“吾今年老多病,不能理事,賢弟可來助我。我死之後,弟便為荊州之主也。”
玄德曰:“兄何出此言!量備安敢當此重任。”孔明以目視玄德。玄德曰:“容徐思良策。”遂辭出。
回至館驛,孔明曰:“景升欲以荊州托付主公,此等良機,奈何卻之?”
玄德曰:“景升待我,恩禮交至,安忍乘其危而奪之?”
孔明歎曰:“此非搶奪,乃禪讓之舉耳!豈有背人倫?況荊州之地,主公若不取,恐曹操、孫權必來複奪。”
正商論間,忽報公子劉琦來見。玄德接入。琦泣拜曰:“繼母不能相容,常懷加害之心,侄性命隻在旦夕,望叔父憐而救之。”
玄德曰:“此賢侄家事耳,奈何問我?”
孔明微笑。玄德求計於孔明,孔明曰:“此家事,亮不敢與聞。”少時,玄德送琦出,附耳低言曰:“來日我使孔明回拜賢侄,可如此如此,彼定有妙計相告。”琦謝而去。
次日,玄德隻推腹痛,乃浼孔明代往回拜劉琦。孔明允諾,來至公子宅前下馬,入見公子。公子邀入後堂。茶罷,琦曰:“琦不見容於繼母,幸先生一言相救。”
孔明曰:“亮客寄於此,豈敢與人骨肉之事?倘有漏泄,為害不淺。”說罷,起身告辭。琦曰:“既承光顧,安敢慢別。”乃挽留孔明入密室共飲。飲酒之間,琦又曰:“繼母不見容,乞先生一言救我。”
孔明曰:“此非亮所敢謀也。”言訖,又欲辭去。
琦曰:“先生不言則已,何便欲去?”
孔明乃複坐。琦曰:“琦有一古書,請先生一觀。”乃引孔明登一小樓,孔明曰:“書在何處?”
琦泣拜曰:“繼母不見容,琦命在旦夕,先生忍無一言相救乎?”孔明作色而起,便欲下樓,隻見樓梯已撤去。琦告曰:“琦欲求教良策,先生恐有泄漏,不肯出言;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出君之口,入琦之耳:可以賜教矣。”
孔明怒曰:“誑吾觀書,其意在此?疏不間親,亮豈敢為公子出謀劃策?”
琦泣曰:“先生終不幸教琦乎!琦命固不保矣,請即死於先生之前。”言罷,乃掣劍欲自刎。孔明急止之曰:“已有良策。”
琦拜曰:“願即賜教。”
孔明曰:“公子豈不聞申生、重耳之事乎?”
琦複問曰:“琦愚鈍,願先生明言。”
孔明曰:“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今黃祖新亡,江夏乏人守禦,公子何不上言,乞屯兵守江夏,則可以避禍矣。”
琦再拜謝教,乃命人取梯迭孔明下樓。孔明辭別,回見玄德,笑曰:“亮已教劉琦避禍之計,主公腹痛之疾,當複好矣!”
玄德複笑曰:“軍師何以知之?”
孔明笑曰:“吾觀主公之氣色已知矣!所以不避者,乃有意施恩於大公子,料想日後必有回報。”
玄德曰:“軍師何處此言?”
孔明曰:“劉表一旦亡故,主公若不坐領荊州,則荊州必亂。蔡瑁必然扶劉琮為荊州之主,驅主公離新野,若曹操起兵來攻,我等無處容身,可往江夏劉琦處暫避。”
玄德曰:“軍師真乃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孔明曰:“主公過獎矣!”
次日,劉琦上言,欲守江夏。劉表猶豫未決,請玄德共議。欲知劉備如何應答,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