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稻田大學文學部教授·文學博士鬆浦友久
金中氏是富於詩才的幸運青年。這次,他特別將留日數年間的有關詩作合為《金中留日詩詞集》在中國出版。我從研究中國古典文學和日中比較詩學的角度,在負責的範圍內以自己作為學者的判斷,對金中氏的卓越詩才作一記述。
通過該氏自編的略曆以及我同其本人和父母的直接交談,得知他在出生僅一年,剛剛開始說話的時候,一邊接受母親的哺乳,一邊就能欣賞古典詩歌的音韻和節奏了。這不禁使人聯想到唐代白居易出生後六七個月時,在乳母的懷抱中即能識別“無”字和“之”字的逸聞(《與元九書》),可謂早熟之才。隨後,其適應性得到迅速發揮,上小學不滿十歲時就獲得了西安市青少年唐詩演誦比賽一等獎。
他來日本留學後,在東京外國語大學致力於日中詩歌的比較研究,已完成了關於《古今集》與中國古典詩的碩士論文。目前正在執筆的博士論文,也是與之相承接的係統性比較文學研究。
我對金中氏的詩才信為敬佩之處,在於他不僅是一位欣賞古典和歌及現代短歌的出色讀者和卓越譯者,還親自成為佐佐木幸綱氏門下的“心之花”短歌社會員,實際從事著出色的“短歌”創作。
一般來言,精通日語的外國人時常創作出色的“俳句”並不罕見。然而母語非日語的外國人,而且是憑借成年後所學的日語創作出色的“短歌”則極為稀少,屬於例外中的例外。這是因為“短歌”(57577)和“俳句”(575)並非僅有字麵上的長短之別,而是具有本質差異之故——“短歌”以“聽覺”及「てにをは」等助詞的流動為重點,而“俳句”則是以“視覺”和“意象”的構成為重點。正因如此,同樣是後天習得的日語,“俳句”易作而“短歌”難作。“俳句”作為“漢俳”和“HAIKU”在世界上得到廣泛流行,而“短歌”則缺乏這種國際化傾向的原因也莫過於此。(當然,這顯示了兩種詩型的個性有所不同,並非意味著二者有優劣之別)
在這樣的情況下,金中氏能夠創作出色的“短歌”,正是緣於他對於“詩歌”具有本質上的卓越感性,並通過實際創作予以了證明。
本書亦收的《前衛詩詞宣言》一文,是金中氏欲通過以文言為中心的新“詩詞”,對現代中國詩歌進行改革的宣言。當然,如此重大的事業“易言而難行”,他的熱情現在還很難說就已得到了充分實現。目前的情況是:具有三千年曆史的中國詩歌正徘徊於文言詩和白話詩之間,連其應進的方向還尚未明朗。金中氏暗中立誌欲成為白居易的繼承者。其才能、努力和實績保證了他並非空言,至少是試行中國詩歌革新的最為合適者之一。
以上寄以殷切期望,預祝其前途發展與成功。
2002年7月15日
於早稻田大學中國文學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