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沒理他。

包工頭牢騷滿腹地說:

“沒說。她不肯說……”

“這丫頭,為啥?”

“?”

“隻要她肯撮合,你們要啥,俺就給啥!”

司機兩眼發亮,戳了戳自己老婆的肩膀:

“聽見沒有?他說咱要啥就給啥!”

女人根本就不搭理他們。她望著窗外,仿佛根本就聽不見他們在說啥。

這時,工頭走了進來:

“師傅,內夏提先生來了,叫你過去!”

包工頭一把抓起帽子扣到頭上,便跑了出去,工頭趕緊快步跟上,屋裏剩下了夫妻倆。司機問:“你為啥不管這事?”

女人依舊不理他。

“……那個拉茲人的眼睛都直了。你沒聽他說嗎?隻要你肯撮合,咱們要啥,他就給啥。別犯糊塗,咱隻管掙錢。俺還找好了水泥的買主。要是每天都能賣出去4袋,咱就穩賺20。你覺得咋樣?”

女人一下子來了胃口,轉過身問:

“你打算給俺買啥?”

“嗨!”司機說,“丫頭,咱倆還分你俺?你是誰,俺是誰?”

“你得給俺買雙新絲襪!”

“沒問題。”

“真的?”

“這還有啥真的假的呀?給你買兩雙,三雙。隻要你把這事……”

女人猛地瞪起了眼:

“你說的是啥事?”

“你可不知道這個拉茲小子,他現在是想瘋了。笨蛋,機會是錯過不得的!”

女人不是不知道,她清楚得很。可還是說了聲“你真是的”。

“瘋子。”

“你才是瘋子。”

“俺要是瘋子,俺就成了哈伊利耶了!”

這當口,工頭再次闖了進來:

“趕緊,司機……你可倒黴了!”

司機問:

“咋了?”

“內夏提先生叫你也去呢……”

司機衝了出去。

工頭不請自來地湊到女人身邊:

“哎,哈伊利耶小姐,你倒是說說,最少多少錢啊?”

女人看破了這家夥的嘴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啥最少多少錢?”

“你不知道?”

“俺不知道。”

工頭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瞧你這小樣!”

“你給俺老實點!”

“俺就不老實。”

“他媽的,你給俺滾出去!”

工頭後退了一步:

“你跟誰都打得火熱,為啥就對俺沒好臉色呢?”

眼前這個男人讓女人厭惡到了極點:“閉嘴!”

工頭抓住女人的一隻胳膊揉搓了起來。女人站了起來。胳膊被工頭揉搓得開始發疼。她憤怒地喊道:“放開俺的胳膊!”

可工頭並沒有鬆手。

“你這個混蛋,快放開俺!”

“你跟誰都……”

“再不放手,俺可要到內夏提先生那裏去告你了!”

“你去告吧……俺怕你不成?”

“你連這麼大的一個工地老板都不怕?”

“不怕!”

“還說不怕呢。你這隻黑狗,你當自己是人啊?”

工頭鬆開了女人的胳膊,色迷迷地上下打量著女人。“幹啥?”女人說,“你幹嗎像個人一樣看俺?”

工頭倒背起雙手,擺出了他的殺手鐧:

“你以為俺不知道昨晚上的事嗎?”

“昨晚有啥事?”

“在賬房的屋子裏……”

說著,他眨了眨眼:

“你跟賬房喝酒了吧……”

“還有呢?”

“俺都看見了,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說,你當王八了啊?”

“你真是!”

“算俺倒黴……”

“那咱倆……”

“把你的臭爪子拿開!”

“人家的錢是錢,俺的錢難道是破紙片嗎,丫頭?”

這時,難纏的歐梅爾家那個法提瑪突然走了進來,兩人立刻閉了嘴。年輕女人的眼睫毛濕漉漉的,一屁股坐在了長榻上。司機的老婆和工頭詫異道:

“怎麼啦,丫頭?出啥事了?”

法提瑪一肚子的委屈這時一下子發泄了出來,抽抽搭搭地哭了。司機的老婆坐到她身邊,用一隻胳膊摟住了她的肩膀:

“快說,丫頭,出啥事了?誰欺負你了?”

法提瑪用手心擦了擦眼淚,然後狠狠地看了看工頭:

“你這個混蛋。”

工頭湊到長榻跟前,詫異地問:

“咋回事?”

“你剛才不是湊過來跟俺說話了嗎?就為了這事,歐梅爾啥髒話都說了……”

“天哪……”

“你還叫天哪。他說,要是再看見俺跟你說話,要讓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工頭的目光轉向了窗外阿拉伯傭人們住的那些土坯房子。他看是在看,可自己都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看來歐梅爾生氣了。可為啥呢?圍著他老婆轉的,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包工頭算是一個,除了他,還有那個禿頭的賬房。再說了,她三天兩頭跟司機的老婆進城,每次都在外麵待到很晚才回來,鬼知道她們倆在外麵幹了啥。歐梅爾對這些都不生氣,可為啥……

“是他說的,要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他就是這麼說的。”

“俺跟你說他壞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