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抽了口煙,依舊把煙吐向了石灰,然後接著說道:
“……俺看了一眼這丫頭,模樣沒得說。你也看見了。咋樣?是不是醫聖說的該吃的那種?”
“摔跤手”阿裏的心裏湧起一陣恐懼。
“……後來俺倆商量好,她會在半路上等俺。俺租了匹馬就上路了。剛出村,她還真在那裏等著俺呢。俺就把她抱上馬,直奔尼岱!”
阿裏問:
“尼岱是不是你們那兒的鎮子?”
“是俺們那兒的鎮子。到了那裏,俺找到了那些司機朋友,找了輛藍色的的士,就到屈庫魯瓦來了。讓那些闊佬找去吧!”
“的士是啥?”
難纏的歐梅爾詫異了:
“你不知道嗎?”
“俺不知道。”
“的士,就是小汽車啦。”
“哦,那俺知道了。是不是開起來比火車還要快啊?”
“一點兒都不錯。”
“可路一定要平,要好走。那你現在是不是能把機器拆了,再裝起來啊?”
“俺會用方向盤。”
“俺那兒有個尤努斯師傅,那可是個了不起的師傅哦!他閉著眼就能把機器拆了再裝上……還有個維裏,不過不用管他,沒人能比尤努斯強!”
他用鐵鍁翻了會兒石灰,正要講尤努斯師傅的時候,突然歐梅爾的那個法提瑪闖入了他的視線,便放棄了。那婆娘穿著一身紅,正站在他們下方土堆邊的小屋外。那是工地上卡車司機的小屋。法提瑪在和卡車司機那個叫哈伊利耶的大屁股老婆說著話。
一會兒,歐梅爾也直起了身。他順著阿裏的視線望去,看見了那兩個女人:
“瞧俺的婆娘,漂亮吧。”歐梅爾說,“說出來怪不好意思的,她還不到16歲。可你別管她的年紀,看她這模樣,大家都說她像20歲的。你說是不?”
阿裏點了點頭。
歐梅爾扔掉了手裏的鐵鍁:
“俺去撒尿!”
說著,他出了石灰池,朝著百步開外的茅房走去,兩隻手上,臉上,還有頭發上沾滿了石灰粉。
阿裏還在朝兩個女人那邊望著。瞧人家這婆娘!“還不到16歲……”他想:“……16歲。俺的娘啊。還真像那家夥說的,是醫聖說的該一口吃了的那種!誰有了這麼個風騷的女人,別說吃她,就是讓她吃了也願意啊,整天就供著吧!”
此時,他想起了自己老家訂了婚的姑娘,可現在兩人已經遠隔千裏……
當兩個女人從小屋前消失的時候,阿裏心事重重地開始攪拌起池子裏的石灰。他幹得很專心,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回頭看去,是法提瑪,就是難纏的歐梅爾的法提瑪。不知道啥時候,法提瑪已經站在了石灰池邊。
阿裏的臉一下子漲得像塊紅布。
法提瑪皺起描過的細眉毛拿腔拿調地問:“歐梅爾去哪兒了?”阿裏有點出乎意外:
“撒尿去了。”
“撒尿去了,撒尿去了,真是隻熊!”
阿裏很滿意,撲哧一聲笑了。
女人依舊拿腔拿調地問:
“你笑啥?”
“沒啥,就是想笑。”
“是不是笑俺叫他熊啊?”
“有哪個女人家把自己男人叫熊的呀?”
“不能叫嗎?”
“不能叫的。”
“他要不是隻熊,俺肯定不這麼叫。就知道撒尿,撒尿。難不成他腰上掛著個水葫蘆……”
阿裏又撲哧一聲笑了。
女人也笑了,然後搬過一大塊生石灰塊坐了上去,目光鎖在了阿裏強壯的身體上,一刻也不離開。
過了會兒,女人再次開口問道:
“你真的像你的外號那樣是個摔跤手嗎?還是……”
這話讓阿裏來了氣:
“俺當然是真的摔跤手!”
“你老家是哪裏?”
“你是問俺?”
“就是問你。”
“俺是C村人。”
“你成家了沒有?”
阿裏不好意思地笑了。
女人半嗔半喜地問道:
“你這家夥偷笑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