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呢喃著，粗喘著，都說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人，所以需要彼此安慰。
黑賽伏在漢白玉的裸地上，下頦枕著自己的前爪，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兩個人瘋狂地扭動，他們發出的喘聲和呻吟，讓黑賽止不住地配合著低吟一番。
舍中大吏年輕的時候，曾經向往過美人兒蔓黛的身體，她是他暗戀的一個長久的對象，她成為自己的嫂子後，這幻想並沒有終止，蔓黛作為他手淫的對象由來已久了。今天親眼見到，免不了還是異常激動。這個女人，即使到了八十歲，仍是一個女妖。
他一直看到國王發出絕望般的怪叫，兩個人的扭動完全停止，才轉身離開。
這時候舍中大吏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他臉上顯出平日少見的冷硬。
舍中大吏不想見國王了。這個死到臨頭還在尋歡作樂的國王，實在不值得他去見。
他現在要見的人是左都尉弩滿目。他和左都尉的關係處得不錯，還在孩提時代，就一起玩樂，兩家翕侯的領地是挨在一起的，所以孩子們經常見麵嬉戲。大他一歲的弩滿目不嫌棄他的殘疾，還經常保護他，讓他一直對弩滿目懷有好感。
舍中大吏一瘸一拐地進了左都尉府宅，問門口的衛兵，左都尉是在軍營還是在家裏，衛兵說左都尉從軍營回來不多一會兒，現在正和一個俠客模樣的人在一起聊。舍中大吏已經偵知，弩滿目出走多年的兒子偷偷回來了，衛兵年輕，不識此人，所謂俠客者，當是完史征無疑。
舍中大吏見到的客人，果然是完史征。父子倆坐在一起，仍像先前一樣，氣氛緊張，毫無團聚之樂。他知道公子一直對父親逆來順受、窩窩囊囊不滿，負氣出走，多半都與活得窩囊有關。大吏是個排解糾葛的好手，敘禮畢，就找些閑話來說，漸漸父子兩個都放鬆下來，完史征被大吏誘導著，斷斷續續把他在外流浪八年的經曆講了出來。
舍中大吏感歎道：“公子忍辱負重，實在不易，經過八年曆練，現在回來，正是時候！”
弩滿目苦笑說：“他回來多時了，不肯見我，住在奚司馬府裏，神出鬼沒，不是奚司馬催促，今天我也見不到他，我這當父親的，倒更像是他的仇人！”
舍中大吏歎道：“公子對令尊，誤會甚深，隱忍不發，不是不發，是時機不到，人有時候是需要隱忍一點東西的，漢朝人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就是這個道理。”
完史征對這個獐頭鼠目的長輩，先前也有些不屑，現在坐在一起，談話所指，好像都有些心領神會，就像提前預謀過一樣，因此，這個他同樣認為活得窩窩囊囊的人，變得親近了起來。
完史征笑道：“大吏難得表露心跡，不知大吏所說的大謀是指什麼？”
舍中大吏緊一緊臉，說：“同仇敵愾，鏟除大祿，公子難道不認為這是當務之急麼？”
弩滿目說：“提糾什擁兵自重，已是箭在弦上，沒有退路了。其目的是為了顛覆漢朝外甥，自立為王，一旦得逞，我們這些人也必在清算之列，所以血戰不可避免，奚司馬和我早有聯絡，要做好最壞打算，如果能堅守城池半年，漢朝軍隊開來，危局可解。”
舍中大吏媚諂地說：“守城之戰，主要靠將軍了，左都尉當年抗擊匈奴，英雄了得，現在重振雄風，提糾什一定膽寒！”
弩滿目正色說：“我能指揮的兵馬，總共隻有千人，就連你莊園裏的那個尉官撒由固，也不太聽我的調遣，所以我讚成漢朝使者整軍的舉措，莎車國一盤散沙，要強國富民，先從軍隊做起。”
舍中大吏說：“大敵當前，一切分歧都應排除，那撒由固膽敢不聽調遣，我就讓漢朝軍人取而代之！”
弩滿目歎道：“如果到了這樣危急關頭，各翕侯還是離心離德，那就真是沒有辦法了！奚司馬最擔心的也正是這個，他的漢朝軍人隻有二百人，如果我們的軍隊不爭氣，即使漢軍全部戰死，也救不了莎車國。這個邊鄙之國，信大祭司者眾，重仁義者稀，誌士仁人，英雄豪傑，到了關鍵時刻，蹤影不見，滿地亂跑的盡是蠅營狗苟之徒，令人羞愧難當！”
完史征紅著臉，站起身，說：“父親放心，兒子算不得英雄誌士，但可以做到視死如歸，不殺提糾什，兒子絕不活著來見你！”舍中大吏說：“你們父子，真是莎車國之棟梁，兩代英雄，萬人敬仰。我雖然猥瑣，也要挺胸做人，為國為民立功。”
舍中大吏喜歡奉承人，習慣成自然，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