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公孫的到訪(1 / 3)

梧桐林葉子泛紅的時節,莎車國都城的大街上,來了一支龐大的商隊,有五十峰駱駝,上百匹騾馬,黃塵滾滾,一路從疏勒國方向走來。商隊的駝工和馬夫,都像刀客,背負大刀,裏麵既有漢朝人,也有胡人,為首的商領,是個高大的老人,虯髯花白,目光如電。在客棧安頓下來,這老人就在都城轉著四處參觀,有眼尖的商戶,認出這個魁偉的老者,十幾年前曾經來過這裏,那時候他大約五十多歲,現在應該有七十歲了,但是他的大模樣沒有變,這是個特征明顯的人,除了異常高大,還有那一臉蓬草一樣的大胡子,給人的印象過目難忘。

老者在王宮前瞻仰一陣,又轉到舊王宮一帶,找到侯平虜官邸。大門侍衛接了帖子,讓老者稍候,然後進去通報。侯平虜其時正在整理先前寫的幾篇賦,聽侍衛說來了一個須發花白形狀怪異的朋友,慌忙迎出來,執了老者的手,連說沒有想到,公孫先生年逾古稀,還能走這樣遠的路,跑到天邊外的莎車國來。

公孫朗聲說:“侯郎在這裏,我是一定要來的,今後隻要腿上還有力氣,我還會再來。”

侯平虜說:“裏胥村一別,眼看快四年了,時常想念先生,先生身體如此硬朗,真是讓人高興!”

公孫笑道:“我一輩子吃肉喝奶,沒心沒肝,所以肥壯,侯郎其實也看著光鮮,到底還是年輕嗬!”

侯平虜也笑,說:“我還年輕嗬?年近半百了,快老了!”進了庭院,將客人讓到客廳,侯平虜讓彌脫子來見客。

彌脫子早聽丈夫說過此人,今日得見,果然偉岸奇異。

公孫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侯郎到底還是熬不過,我早說過,莎車國是出美人的地方,這位弟妹,也真是美豔驚人,不比須麗奴公主遜色嗬!”

彌脫子撇著嘴說:“在他眼裏,公主才是最好的,他的心裏隻有公主。”

侯平虜有些難堪,說:“先生不要見笑,我這個妻子,任性得很,口無遮攔,全無顧忌,不該說的話隨便亂說。”

公孫越發可笑,說:“我和侯郎,都是老夫少妻,娶了少妻,就得讓她任性,她這是給你撒嬌呢,老夫雖老,對於撒嬌,還是十分消受!”

說得彌脫子也笑起來,說:“他是個不解風情的人,要有老先生一半灑脫,就算燒高香了!”

公孫說:“少夫人此言差矣,侯郎是世上最難得之人,重情重義,無人能比。”

閑話一陣,公孫才說,此次商隊是從北路到疏勒國,繞南道回酒泉郡,一是想避開匈奴滋擾,二是想看看莎車國商貿情形,他的兩個兒子,知道漢朝外甥當了國王,一直想在莎車國都城設貨棧,對時局不放心,先來了解究竟。

侯平虜說:“莎車國物產豐富,比如美玉、幹果、香料、毯氆、絲綢、芒硝、甘草、藥材、鐵器、鹽酒,多有囤積,運不出去,漢朝用品,又十分稀缺,先生如果能在這裏設貨棧,一定興旺發達,這裏的百姓就盼漢朝商隊多來。”

公孫說:“經商之人,最怕亂世,所以這次出行,多帶壯夫,配刀械,一路提心吊膽,總算把漢朝的貨物運到疏勒國,但是那疏勒國卻是不太平,匈奴軍壓境,已經交鋒多次,死了不少人。老夫因是老麵孔,認得匈奴將軍,又會胡語,得以放行,在疏勒國都城匆匆交割了,胡亂載些貨物,就往莎車國來,正好空出許多馱子,這裏如有屯貨,商隊可以運走。”

侯平虜聽公孫說匈奴已在疏勒國犯境,臉色驟變,說:“匈奴南下進犯,去年就有消息,想不到來得這樣快,那疏勒國如果抵擋不住,五百裏路程,三五天就可以開到莎車國,情勢如此緊急,我們竟是渾然無覺,虧得先生相報,不然真要坐以待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