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太後的毒語(1 / 2)

侯平虜和彌脫子的婚後生活非常平靜,他是個喜歡安靜的人,彌脫子和他在一起也受到感染,無事不出門,在家裏守著丈夫,讀讀書,練練琴,是其樂無窮的事。

除了有要事去見國王,侯平虜經常見的人還是奚充國。讓他感到有點尷尬的是和舍中大吏的相處,大吏也是他經常要見的人,年紀僅比他大四歲,但現在成了他的嶽父,按照漢朝的禮儀,他對這位嶽父大人的態度,不像過去那樣放鬆了,而是恭敬有加,彬彬有禮。他越是這樣,呼屠征就越是惶恐,越是謙卑,大吏的自慚形穢,好像是從娘肚子裏帶出來的,見了女婿,也總是點頭哈腰,唯唯諾諾,就是到了鄉下莊園,大吏還是把女婿當漢朝副使對待,一點沒有嶽丈的樣子。

侯平虜忍不住對妻子說:“令尊大人也是一方翕侯,國家重臣,用不著對誰都誠惶誠恐,我看他對自己的侄子提糾什也是畢恭畢敬,卑躬屈節,毫無長者之尊,有這樣的必要麼?”

彌脫子笑一笑,說:“父親是個有殘疾的人,降生的時候,差點被他的父親扔進河裏,是祖母堅決留下了他,所以,從出娘胎的那天起,他就很膽小,很自卑。”

侯平虜說:“身殘不怕,誌不可殘,漢朝的太史令司馬遷下蠶室,去勢為閹人,照樣著書立說,不舍其誌,令尊大人也該直起腰來,磊磊落落待人。”

彌脫子認真地說:“你們都不了解他,總把他當殘疾人看待,所以都有點居高臨下,悲天憫人。父親其實是個驕傲的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侯平虜點頭,說:“你說得對,自卑自謙的人往往都很驕傲,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忍辱負重的人。”

兩個人時常在一起討論莎車國的一些重要人物,看起來像是閑聊,侯平虜卻想通過這樣的閑話來了解有關情況。其實也是了解舍中大吏對這些人的看法。舍中大吏為人謹慎,守口如瓶,真實的態度鮮有人知,對別人不說的話有可能不忌諱自己的女兒。彌脫子是個心裏藏不住話的女子,凡是丈夫想知道的事,都毫無保留地說出來。比如對大祿的看法,她也持否定的態度,提糾什和弩滿目翁婿不和,是因為大祿沒有善待弩滿目的女兒,把妻子扔在鄉下,長期不聞不問,還到處尋花問柳,更重要的原因,是領地之爭,大祿侵吞了弩滿目家族一片濱水的好地,曾經答應歸還,卻一直不兌現諾言,危婁王屢次催促解決,大祿毫不理會。弩滿目之子完史征帶兵去驅趕大祿壯丁,釀成血案,從此結怨更深。

完史征後來憤然出走,也有多種說法:一說是投了匈奴,一說是去了大宛國,還有商人說,在龜茲國見過左都尉的兒子,負長劍,和一幫漢朝人在一起,像個遊俠。種種說法,都是猜測,隻有左都尉弩滿目知道兒子在哪裏,但是左都尉從來不向任何人提及這個失蹤了的兒子。

完史征的出走,侯平虜聽說過一些,好像是負氣而走。所氣者,先是大祿提糾什,然後是自己的父親弩滿目,毫無血性的父親讓他極度失望。彌脫子證實了這個出走原因。在爭地之戰中,完史征和提糾什最後拔劍相向,完史征技不如人,劍法不濟,被姐夫提糾什羞辱,敗走別處。完史征對其父長期忍受女婿的飛揚跋扈也很不滿,爭地落敗後,對其無動於衷更是鬱憤難平,認為生活在這樣一個無公理和無公正,畏縮不堪的地方,是男兒的恥辱和不幸,於是毅然出走,義無反顧。

至於危婁王的遺孀蔓黛,彌脫子的說法是,這個堂嬸心腸不壞,隻是由於長得出眾,有點不安分,嫁了危婁王後,倒是用情專一,和危婁王如膠似漆,反倒和兒子日漸疏遠。這位堂嬸曾經對堂侄女講過,她不喜歡兒子的目光,兒子的目光看人很邪惡,好像要把人的衣服剝光一樣,就是看自己的母親,也是淫邪和惡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