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又到酒泉郡(1)(2 / 2)

侯平虜幫須麗奴選了古琴,同老店主道過別,出了店子,正要上馬,公主卻趕了出來,攔住馬,笑問他要到哪裏去,他隻好照實說了。

“我到城郊的裏胥村,看望一個老朋友。”

“以前怎麼沒有聽師父說起過在酒泉郡還有什麼朋友?他是怎樣一個人,師父可以告訴我嗎?”

“我去看望的這個人,叫做公孫忌,是個長者,也是個奇人,雖是經商,卻通今博古,滿腹經綸,還精通音律,又是個性情中人,極是豪爽率真,他是漢人,卻娶了匈奴婦,喜歡無拘無束,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跟他在一起,可以樂而忘憂!”

須麗奴說:“這個公孫老先生,我也認得,八年前他去過我們莎車國,既然師父是去見他,我也要同你一起去!”

侯平虜就有些哭笑不得,莎車公主是個任性女子,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看她一臉認真,就真怕她要相跟了去,隻好耐心勸她:“公孫先生住在鄉野荒郊,貴為一國公主,去那種地方,於己於人都不方便。”其實還有一層意思,他是無法說出來的,就是他去裏胥村,一半是為了看老朋友,還有一半,是為了躲開一個人。

在酒泉郡逗留幾天,這是萬年的決定。漢朝的使者,假司馬奚充國隻好同意,那莎車國迎駕的都尉弩滿目也隻有服從。大隊從長安出發的這一路,走走停停,逶迤了將近兩個月,都是因為萬年的貪景戀棧。大家都知道新國王是個喜歡玩樂的主兒,年輕任性,規勸不聽,就隻好由著他的意願。

但是這一次在酒泉郡停留,萬年的理由卻是非常充分,因為遠斥侯送來信報,烏孫國的馮夫人從西邊過來,要去長安見漢帝,有緊急事麵奏。萬年是烏孫國的王子,馮夫人來了,豈有不等的道理?

“我在上林苑裏做侍子,已經多年沒有回過赤穀城了,馮夫人就像我的親姨,我是她看著長大的,我很想念她,這一次如果錯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麵。”

萬年對陪同他的官員們說,態度十分誠懇。假司馬奚充國和莎車都尉弩滿目覺得沒有反對的理由。

“想見馮夫人的恐怕不止我一個,侯中郎難道你不想見她麼?你和馮姨可是老熟人嗬!”

萬年不分場合,笑著,炯炯地看著侯平虜。

奚充國和弩滿目也轉過臉看平虜,萬年擠眉弄眼,他們似乎就有些明白萬年好像話裏有話,於是便也跟著做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侯平虜裝作沒有看見,但臉色有些變了,是變得十分的嚴肅。

“主公的意願,我們非常理解,但是以後的路程,不能再耽擱延誤了,莎車國老王命在旦夕,主公重任在肩,何況前程並不太平,那僮仆都尉萬一知道了我們的行跡,攔路設阻是免不掉的,所以不能掉以輕心,早日抵達莎車國,這才是最要緊的。”

侯平虜繃著臉說。那假司馬奚充國連忙點頭。

“侯中郎所言極是,我們雖然要走的是南道,也是險阻重重,就是過了鄯善國,也不能鬆氣,匈奴鐵騎說不準就突然出現,總之進了西域,還是趕路要緊。”

萬年不以為然,笑道:“照你們這樣說,我就是到了莎車國,也隻有擔驚受怕了!匈奴人無處不在麼!隻是一個怕字當頭,那馮夫人怎麼還能去長安呢?她來的這一路,左有僮仆都尉,右有蒲類海右穀蠡王,比我們危險得多,不是照樣過來了麼?”

奚充國一時語塞。侯平虜看萬年得意,就想起自己的責任,對這個年輕人,不可唯唯諾諾,當說的話還是要說。

“主公不可誤會,現在朝廷為立嗣大事搞得焦頭爛額,宣帝初立,暫時無暇旁觀,西域形勢不穩,匈奴貪狠無信,趁亂發難,都在預料之中,主公是受了朝廷重托的,那莎車國元元萬民,也盼著你早日赴任,所以,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對匈奴的警惕,須臾不可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