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裏在朝任尚書省左司郎中時,宋孝宗任用無能的親信,禍亂朝政,陳俊卿、範成大、楊萬裏等人屢次上書陳述,但是宋孝宗置若罔聞,以致有抱負有能力的大臣不能施展才華。這首詩是詩人看見啄木鳥後想到朝廷的局勢和自身際遇而寫的一首寓言詩。這首詩用啄木鳥比喻朝中的忠良之士,他們為國事操勞,想要除去禍國亂政的朝中的蛀蟲。然而深受蛀蟲之害的“枯梨”卻不知自己身處險境。“蟻入枯梨”雖然糟糕,但是隻要“啄木鳥”盡數除掉蛀蟲,枯梨還可以恢複生機。說啄木鳥“可憐”不僅是因為他勞心費力,更是因為枯梨的“自不知”,這枯梨不但不會感激啄木鳥,可能還要怪啄木鳥啄得身上痛了,加以責備,人們所說忠言逆耳,即是指此。
這首小詩簡單明了,寓意深刻,指出了曆代興亡的一大原因。南宋雖然有強敵窺境,但是最大的禍患在於任用奸佞,不思圖強,仿佛梨樹並不是被利斧砍倒,而是被蛀蟲蛀空一般。而曆代直言敢諫的忠臣雖然知道“勞心口”大約是徒然費力,但還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至於楊萬裏自己,也應驗了耿介之士在朝的通常命運,在作此詩後的第二年就因為直言犯上而離京外任了。
曉出淨慈寺送林子方(二首之二)
此詩作於宋孝宗淳熙十四年(1187),楊萬裏在杭州任上。原作二首,這裏選第二首,是楊萬裏描繪西湖荷花的名篇。淨慈寺,杭州名寺,與靈隱寺並稱,是西湖南北山兩大著名佛寺。林子方,林枅,字子方,福建莆田人,紹興二十一年進士,曆任秘書省正字、廣東轉運判官、福建路轉運判官、吏部郎中等職,頗有政績。楊萬裏在其《淳熙薦士錄》中說:“林枅,外溫中厲,遇事敢為。”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與其他時候相比,六月的西湖真是分外地美麗。這兩句詩詩人故意把語序打亂,正常語序應當是“西湖六月風光畢竟不與四時同”,詩人把“畢竟”二字放在開篇,用來領起全篇,這樣就把詩人看到六月清晨西湖美景時的那種驚歎表現出來了。需要指出的是,六月屬於夏季,是“四時”中的一季,似乎存在言語的矛盾,但詩人要表達的是六月西湖所獨具的特色,這種獨特的美超越了夏季西湖那種比較泛化的美,因而說是“風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綠的蓮葉、紅的荷花鋪展在西湖水麵上,看似無窮無盡一般。且看那碧綠的荷葉,浮在西湖的綠水之上,更與那清晨的碧空融為一色,果真是“無窮碧”;而六月盛開的各樣紅色的荷花更是在朝陽的映襯下顯出特別的韻致來。這兩句以濃墨鋪陳色彩,以青天之碧襯荷葉之綠,以朝陽之紅增荷花之豔,“碧”、“紅”兩種色彩互相映襯,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
楊萬裏最擅長七絕,最工於寫景,且特別喜愛描繪花卉,這首《曉出淨慈寺送林子方》成為楊萬裏代表作之一也是理所當然。
此詩是楊萬裏最為人熟知的作品之一,從藝術上看,確實有獨到之處。此詩雖然隻有四句,但是寫得虛實相生,結構安排非常精妙:詩的前兩句是詩人發自內心的讚歎,但它是虛寫,像是預設的一個懸念,讓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六月清晨西湖的景色究竟有什麼特別,竟讓飽覽無數山水景色的詩人也由衷讚歎。後兩句是實寫西湖景色,清晨朝陽映襯的荷葉荷花自然美好,詩人又用“接天”、“無窮”使詩境氣象開闊。這兩句實寫中又帶著虛筆,虛實相生,詩人用“別樣”二字虛點荷花之美,是把最美的映日荷花蒙上一層麵紗,給讀者留下了自由想象的空間。
九月十五夜月,細看桂枝北茂南缺,
未經古人拈出,紀以二絕句
其一
此詩作於宋孝宗淳熙十四年(1187),楊萬裏當時在杭州尚書左司郎任上。這是一首賞月之作,我國神話傳說月亮中有桂花樹,月亮上陰影部分是桂花樹的樹枝,詩人從“桂枝”不勻引發聯想,作了這兩首詩。其實人們肉眼所見月麵上的陰暗部分是月麵上的廣闊平原,因為地勢較低,不能很好反射陽光,所以看起來比較暗。
桂樹冰輪兩不齊,桂圓不似月圓時。
吳剛玉斧何曾巧?斫盡南枝放北枝。
桂樹冰輪兩不齊,桂圓不似月圓時——十五的月亮已經非常圓了,但是月中的仙桂卻生得一邊繁茂一邊稀疏,不和十五的圓月相配。桂樹,指神話中月亮上的仙桂。冰輪,指明月。桂圓,指月中的“仙桂”長得“北茂南缺”並不均勻,並不是指水果“桂圓”。
吳剛玉斧何曾巧?斫盡南枝放北枝——吳剛砍伐桂樹,為什麼偏偏這麼巧,隻砍南邊的桂枝不砍北邊的呢?這兩句是用發問的方式點出桂枝“北茂南缺”的事實。何曾,為何,何故。《孟子·公孫醜上》:“爾何曾比予於管仲?”趙岐注:“何曾,猶何乃也。”吳剛,神話傳說月中仙桂樹下有一人名吳剛,學仙有過,謫令常斫桂樹,樹創隨合。
楊萬裏善於發現常人不易發現的細節,並把這細節作為詩料,寫出讓人耳目一新的作品。這首詩就是這樣,詩的前兩句以觀察細致吸引讀者,後兩句以聯想新奇製勝。古典詩詞中詠月作品不計其數:張若虛對月長歎“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李白“舉杯邀明月”,蘇軾更對月發問:“明月幾時有?”這一輪明月似乎已經被前輩的詩人們寫盡了,很難翻出新意,但楊萬裏卻發現了前人沒有發現的“桂枝北茂南缺”這個常人熟視無睹的細節,並且從這一細節生發出聯想——難道是吳剛把南邊的桂枝都砍掉了嗎?那吳剛為何偏偏隻砍南枝呢?如此一問,使常見之景也變得意趣盎然了。
其二
第二首詩承接第一首詩月中仙桂“北茂南缺”的細節,進一步生發聯想,想到如果桂樹生滿了整個月亮,嫦娥、玉兔就無處容身了,帶給讀者神話思維奇妙的趣味。
青天如水月如空,月色天容一皎中。
若遣桂華生塞了,娥無殿兔無宮。
青天如水月如空,月色天容一皎中——秋天的夜晚,天色如清純之水一般的澄澈,圓月分明在天空中,卻好像在水中一樣純淨無掛礙,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深藍的天空。天容,天空的景象;天色。
若遣桂華生塞了,姮娥無殿兔無宮——如果仙桂長得遮住了整個月亮,那麼恐怕就沒有地方容納廣寒宮了,月中嫦娥、玉兔就要流離失所了。姮娥,即嫦娥。宮,指廣寒宮,傳說唐玄宗於八月望日遊月中,見一大宮府,榜曰:“廣寒清虛之府。”見舊題唐柳宗元《龍城錄·明皇夢遊廣寒宮》,後因稱月中仙宮為“廣寒宮”。
古時神話傳說中認為月亮上有廣寒宮,嫦娥玉兔居住其中,廣寒宮外生著仙桂,月中的陰影就是仙桂的桂枝。從地球上看月亮西北部陰影較多,詩人就以此為題才,生發聯想,想到如果桂樹瘋長,月中的嫦娥玉兔就無處可去了,想象大膽新奇,很有趣味。
一些詩評家認為楊萬裏此詩並不是一首單純的寫景之作,詩中蘊涵了政治寓意。月亮南部象征南宋,北邊象征金國,吳剛象征南宋忠良之士,他用玉斧“斫盡南枝放北枝”,使得月亮的南邊不被陰影覆蓋,保住南宋半壁江山。嫦娥、玉兔象征南宋統治者,如果沒有“吳剛”玉斧,金國南下,他們恐怕要無處容身了。這兩首寫月的小詩如此理解也能講得通,可備一說。
讀梁武帝事
此詩作於宋孝宗淳熙十五年春(1188),楊萬裏時在杭州秘書少監任上。這首詩吟詠南朝著名的崇佛皇帝梁武帝蕭衍因為侯景之亂餓死在台城的故事。侯景原來是北朝的大將,因為同東魏統治者產生矛盾投降梁朝,梁武帝派他做南豫州刺史,鎮守壽陽,後來侯景趁梁朝皇族內部爭鬥產生內亂的時機,攻占長江以北的重鎮曆陽,而後渡過長江,圍攻台城。圍城半年之後,台城被攻克,梁武帝被侯景軟禁於台城的淨居殿,並且限製飲食。梁武帝臨終之前口苦,想吃蜜糖,侯景拒絕供應,最後武帝口呼“荷荷”而死。
眼見台城作劫灰,一聲荷荷可憐哉。
梵王豈是無甘露,不為君王致蜜來。
眼見台城作劫灰,一聲荷荷可憐哉——侯景之亂時,台城經過戰亂遭受重大破壞,梁武帝被囚禁虐待,最終口呼“荷荷”而死,真是可憐!台城,六朝時的禁城。宋洪邁《容齋續筆·台城少城》:“晉宋間謂朝廷禁省為台,故稱禁城為台城。”劫灰,本來指劫火的餘灰,後來也指戰亂或大火毀壞後的殘跡或灰燼。
梵王豈是無甘露,不為君王致蜜來——佛家的大梵天王難道是沒有救人的甘露嗎,怎麼在武帝要餓死的時候卻不給他送來蜂蜜呢?梵王,指色界初禪天的大梵天王。亦泛指此界諸天之王。甘露,有甘美露水的意思,也是佛教用語,用來比喻佛法、涅槃等,在這裏語帶雙關。梁武帝篤信佛教,他在位期間佛教盛行,僧尼眾多,他自己曾四次舍身入同泰寺(今南京雞鳴寺)為寺奴,再由大臣從國庫中取錢把他從廟裏贖回來。這是以梁武帝信佛卻最終餓死的事情來諷刺佛教之虛幻。
這是一首詠史詩,以梁武帝餓死台城的故事諷刺佛教某些教義的虛妄。梁武帝是中國曆史上著名的“和尚皇帝”,不僅大力弘揚佛教,到處布施以致幾乎耗盡國庫,並且四次舍身入寺,“功德”不可謂不大,但是佛不僅沒有保佑他江山永固,甚至沒有保佑他得善終,這件事本身就有著諷刺意味。楊萬裏此詩即是諷刺宗教的虛妄。詩的前兩句敘述史實,據《資治通鑒》記載,台城被圍之時“男女十餘萬,擐甲者二萬餘人;被圍既久,人多身腫氣急,死者什八九,乘城者不滿四千人,率皆羸喘。橫屍滿路,不可瘞埋,爛汁滿溝……”這對百姓來說是大不幸,而佛教對此卻也無能為力。第二句寫梁武帝臨終時的可憐情狀,篤信佛教的皇帝最終竟落得如此下場。詩人用佛教的概念諷刺佛教虛幻:梵王自有甘露,卻也是如此狠心不給落魄的“和尚皇帝”送來蜂蜜,這樣寫雖然沒有直斥,但諷刺意味更強。
佛教主張出世,而政治恰恰是最現實的東西。梁武帝身為帝王,過度推崇佛教,自己溺其中,置國事於不顧,視民眾如草芥,終究誤國。如果他勤政愛民,勵精圖治,縱然沒有神佛的“保佑”,也不會發生侯景之亂,落得“荷荷”而死的可憐的下場。
明發南屏
此詩作於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這一年三月,宋高宗將葬,翰林學士洪邁根據宋孝宗趙之意,以呂頤浩、趙鼎、張俊、韓世忠四人配饗廟祀(即在宗廟中陪同帝王接受祭祀)。楊萬裏時任秘書少監,力陳主戰派文臣張浚也應在配饗之列,與洪邁相爭執,說洪邁“指鹿為馬”,言語中得罪了宋孝宗,孝宗不悅,說:“萬裏以朕為何如主!”(楊萬裏說洪邁指鹿為馬,是把洪邁比作趙高,同時孝宗也就被比成秦二世了)楊萬裏於是請求外任,被任命為筠州(今江西省高安縣)知州。朝命下達後,楊萬裏隨即啟程,途中寄宿在南屏山興教寺。此詩題為“明發南屏”,是早上從南屏啟程出發的意思。
新晴在在野花香,過雨迢迢沙路長。
兩度立朝今結局,一生行客老還鄉。
猶嫌數騎傳書劄,剩喜千山入肺腸。
到得前頭上船處,莫將白發照滄浪。
新晴在在野花香,過雨迢迢沙路長——雨過天晴,到處飄散著野花醉人的香氣,一條沙路通向遠方。這是楊萬裏從南屏出發時見到的景色,同時也是詩人當時心情的寫照,這兩句詩中非但沒有一點酸楚的味道,反倒透露出詩人自然明朗的心境。在在,處處;到處。迢迢,路途遙遠的樣子。
兩度立朝今結局,一生行客老還鄉——我兩度在朝為官的生涯到如今結束,一生行路奔波在他鄉為客,到今天總算是踏上回江西的路了。立朝,指在朝為官。結局,結束。楊萬裏在宋孝宗乾道六年(1170)為國子博士,在朝為官,曆任太常博士、太常丞等職,後於淳熙元年(1174)返回家鄉。淳熙十一年(1184)任吏部員外郎,再次入京為官,所以詩中說“兩度立朝”。楊萬裏是江西人,筠州也在江西,所以說是“還鄉”。
猶嫌數騎傳書劄,剩喜千山入肺腸——不時有人騎馬趕來送信,這些繁文縟節真有些讓人生厭,但想到一路上能領略不盡的山川景致,還是讓我喜不自勝。楊萬裏此次離開杭州,得詔即走,沒有和同朝的官員朋友告別,所以路上還有遞送告別書信的使者騎馬趕來。剩喜,多喜。
到得前頭上船處,莫將白發照滄浪——在前方登船的地方,可不要看到自己倒映在江水中斑白的頭發。滄浪,古水名,此處用來借指青蒼色的水。楊萬裏為官盡忠職守,卻因立朝直言敢諫得罪皇帝而外任,雖然胸襟透脫,但若是在江水中看到自己的白發,想到一生辛苦為國,卻如此離去,怎能不傷懷?這樣結尾,既不失豁達的風度,又婉轉含蓄地暗示出詩人內心的憤懣。
楊萬裏《誠齋江西道院集序》曾記載,在赴筠州途中,“先是舟經釣台,地主故人陸務觀載酒相勞於江亭之上,索誦近詩,因舉‘兩度立朝(今)結局’之句,務觀大笑曰:‘立朝結局,此事未可料;《朝天集》(楊萬裏詩集名,收錄從淳熙十一年十月到淳熙十五年三月的詩作)真結局矣。’因並書之自笑雲。”楊萬裏在其眾多詩作中單單出示此篇,可見此詩是頗能表達詩人當時心境的。
曆來詩人仕途受挫,離京外任之際所作的詩大都有一種酸楚不平之氣。然而楊萬裏此詩詩境自然明朗,並沒有敗弱之筆,當是文如其人之故,詩中的豁達坦蕩之氣正是源於楊萬裏剛直不阿,視功名利祿如敝履的人格。據羅大經《鶴林玉露》記載:“楊誠齋立朝時,計料自京還家之裹費,貯以一篋,鑰而置之臥所。戒家人不許市一物,恐累歸擔,日日若促裝者。”詩人在朝之時,已經知道自己早晚會觸怒權貴,至於權位風光,他是毫不留戀的,因抗言直諫而被外任,或許早在意料之中,詩中沒有一點牢騷之氣也是理所當然了。
從藝術上看,此詩對仗工整,音韻和諧,結構緊湊,不失為一篇佳作。首聯以寫景起,寫出一種樂觀愉悅的心情;頷聯點出此次行程的緣由:立朝已結局矣;頸聯筆鋒一轉,寫出對官場的鄙棄、對自然的喜愛;尾聯再回到行程上來,“莫將白發照滄浪”,下筆含蓄,留有餘味。清人紀昀曾說此詩“通體警策”,的確十分中肯。
過楊村
此詩作於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楊萬裏因得罪宋孝宗而離開杭州。這首詩是楊萬裏赴筠州途中所作,詩人描繪山村美景,流露出歸田之意。
石橋兩畔好人煙,匹似諸村別一川。
楊柳陰中新酒店,葡萄架底小漁船。
紅紅白白花臨水,碧碧黃黃麥際天。
政爾清和還在道,為誰辛苦不歸田?
石橋兩畔好人煙,匹似諸村別一川——楊村石橋兩畔村落景色優美,比起其它村莊真是別有一番天地。詩人首聯用“好人煙”、“別一川”泛泛地寫楊村景致,引發讀者對景色究竟如何的閱讀期待。匹似,比起來。一川,一片平川。
楊柳陰中新酒店,葡萄架底小漁船——婀娜的楊柳樹蔭中隱隱可以看到一家新開的酒店,店中的酒香彌散出來,引得過路行人進去暢飲一番;葡萄就種在小河的旁邊,村民的小漁船就拴在葡萄架下,整個村莊是一派寧靜祥和景象。
紅紅白白花臨水,碧碧黃黃麥際天——村中小河邊長滿了紅紅白白的野花,映著青青的河水顯得更加爛漫,麥田中的麥子就要成熟了,青色的葉子和黃色的麥穗相雜,放眼望去竟一眼望不到邊,好像和天相接。際天,接天,與天相連,一眼望不到頭。
政爾清和還在道,為誰辛苦不歸田——在這春光美好的四月我還在赴任路途上奔波,這樣奔波勞苦,不回歸故鄉享受田園樂趣究竟是為了誰呢?政,通“正”。清和,農曆四月的俗稱。
這是一首田園景物詩,詩人用一支妙筆描繪出一幅美麗祥和寧靜的江南村落圖景,讓人悠然神往。詩的首聯領起全詩,總括楊村不同一般的美景,頷聯、頸聯具體寫景,對仗工整,語言曉暢自然。楊柳蔭下的酒店,葡萄架下的漁船給人一種自然閑適的感覺,寫出田園生活的自在悠閑;鄉村河邊的野花,村外大片的麥田都是常見的景物,但詩人突出寫野花、麥田的色彩,“紅紅白白”、“碧碧黃黃”給人絢麗奪目的感覺,尋常的景色在詩人筆下竟也給人不同尋常的美感。尾聯抒情,詩人看到田園美景,想到自己還在仕途上奔波,自然地勾起了歸田之意。但是此時還有所牽掛,“為誰辛苦”一句耐人尋味,詩人雖然在朝遭到打擊排斥,但是並未意誌消沉,而是以天下為己任,以百姓為念,盡量為國家百姓謀福利,所以盡管有些向往田園之樂,但還是要繼續辛苦奔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