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字伯安,號陽明,浙江餘姚人。明中葉的著名哲學家和教育家。官至江西巡撫,南京兵部尚書等職,並受封“新建伯”。死後諡“文成公”,從祀孔廟。
王守仁生活的年代是明王朝由穩定開始進入衰敗的轉變時期,也是程朱理學日趨僵化和空虛的時期。王守仁認為造成明王朝危機的原因是:“士風之衰薄”和“學術之不明”,因而主張“明學術”和“變士風”。所謂“明學術”就是明人倫。所謂“變士風”就是改變“馳騖於記誦辭章,而功利得喪,分惑其心”的士風。他要培養一批以學聖賢為誌的豪傑之士,以期振興封建道德,維護封建統治。所以王守仁於從政之餘,力行教學活動。其所到之處,皆建學校,創書院,立社學,並親自講學,開創了明代書院之風。他在鎮壓農民起義的過程中,深刻體會到“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明白表示“掃蕩心腹之寇,以收廓清平定之功”,是“大丈夫不世之偉績”。
王守仁哲學思想的形成有一個曲折過程。開始學習時為應科舉,泛濫於詞章。18歲那年,在江西廣信謁見理學家婁一齋,聽其講述朱熹之學,於是遍讀朱熹遺書,還與友人按“格物窮理”說去格竹之理,以體認派生萬物的“天理”。先是友人對竹子苦心格了三天,一無所得,且勞神成疾。自己又去格了九天,同樣毫無結果,亦勞思成疾。從此對朱熹的“物理”與“吾心”分開的說法產生懷疑。失望之餘,又轉向佛學、道學,曾隱居陽明洞按道家的導引術進行修養。久之,又感到超脫塵世的佛道之學對治國無濟於事。在被謫到貴州龍場期間,麵對荒涼艱苦的環境,王守仁“日夜端坐澄默,以求靜一”。據說一天“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始知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
王守仁的學說繼承和發揮了孟子“萬物皆備於我”,陸九淵“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心即理”的思想。他認為:“人者,天地萬物之心也;心者,天地萬物之主也。心即天。言心,則天地萬物皆舉之矣。”就是說,心是世界萬物的本質,天地萬物及其規律都是由心派生出來的。有一天,王守仁與友人同遊南鎮。一友指岩中花樹問道,“天下無心外之物,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於我心亦何相關?”王守仁答道:“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他對自己的哲學思想簡明概括為:“心外無物,心外無事,心外無理,心外無義,心外無善。”所以,人們又稱其學說為“心學”。
王守仁的教育思想就是建築在這一哲學基礎之上的。
“致良知”的學習論。
王守仁說:“吾平生講學,隻是:‘致良知’三字。”在王守仁的學說中,良知既是宇宙的本體,又是認識的本體,是道德修養的本體。“致”就是教育。就是通過教育,使失去的“良知”在人們的思想和行動上加以恢複。
“良知”說來源於孟子。王守仁的發展在於把“良知”與“天理”聯係起來了。他說:“吾心之良知,即所謂天理也。”“萬事萬物之理,不外於吾心。”這樣,把天理看作為人心之固有。所以認識不是外求,而是體驗“吾心之良知”。這就和朱熹的“格物窮理”的認識論截然不同了。在王守仁看來,良知才是認識的本體。隻有求得心正了,一切言行自然會符合封建規範。所以良知又是道德的本體。這樣,“致良知”就是認識的過程,也是道德修養的功夫。他說:“致良知之外無學矣”;“聖人之學,惟是致良知而已”。
如何“致良知”?從積極方麵講,這個“致”就是“存其心”、“求其心”、“守其心”。就是說,對先天固有的良知,要保存它,培養它,不可使它喪失。他反對朱熹把“格物致知”解釋為“即物窮理”,認為這是沒有抓住學習的根本。學習的根本在於體認自己心中的良知,並將此良知推及於事事物物,使事事物物符合良知。所以,要把學習的功夫化在心中的良知上,做到“反身而誠”。從消極方麵講,這個“致”就是“去人欲”,“去蔽與害”。王守仁認為,“良知”往往被物欲所蒙蔽。隻有教人放棄物欲之念,排除去昏蔽,才能恢複其良知。所以他的學習論,不是擴充知識,而是“日減人欲”。“減得一分人欲,便複得一分天理”。由此看來,王守仁的“致良知”實質上就是朱熹的“存天理,滅人欲”的翻版,就是要人們束縛於封建倫理道德之下。所不同的是,朱熹主張通過讀聖賢書來達到這一目的,而王守仁則強調通過自我體驗來達到這一目的。由此可以看出,王守仁的“致良知”說是以內心的直覺體驗來代替對客觀事物的認識,否定了人們向外界學習的重要性。這是一種主觀唯心主義的學習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