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 悲滿乾坤(5)(1 / 3)

順治沒聽清楚,便問:“瘋和尚,在這荒山野林,你為何走來走去?”

“忽去忽來,忽來忽去,來來去去,都是幻夢。去即是來。來即是去,無非浮雲幻夢。”

這就越發觸動了順治的禪機,他應聲答道:“是哪裏來?是哪裏去?什麼浮雲幻夢?實是無什麼幻,更無什麼夢。幻是非幻,夢是更無夢,都是蒙蒙空空。”

兩人談起禪來。

“阿彌陀佛!西方路上有蓮台,無枝無葉雪如堆。”

“色是空兮空是色,碧雲擁護踏風來。”

癩頭和尚再拜師父。

“我又不是和尚,何師之有?”

“貧僧雲遊四方,最後到達了五台山的清涼寺,認為那是超度的最佳聖地,就拜了那裏的揮聖禪師為師。俺師父道行高深,修煉到八十歲上,忽然對貧僧說道:‘我明天就要下山了,今天交給你一幅畫,畫的是一個沒有眉毛的人。這幅畫是一個品行高潔的在家居士畫的,為了他那苦命的女兒,所以我一直珍藏著。你要記住,二十年後,在北京的雪地裏,會有一個人補上畫上的眉毛,哪個人就是我的後身,你的師父’。”

順治莫名驚詫,癩頭和尚繼續說道:“貧僧記住了師父的話,下得山來,在江湖上飄泊了多年,到處尋找師父。今天終於如願以償,可以讓師父補畫眉毛了。”

“那就把畫趕快打開吧!”

畫徐徐打開了,一個十分美麗的名字——《春桃圖》;可是畫麵卻渾渾噩噩,不明不白:那上麵似乎有一個女人,看那裙琚,似乎是輕紗難掩風流,然而也可以說,是華貴不可名狀。更讓人感到朦朧的是那雙大眼,不見眉毛,你分不清她是在風騷地傳遞秋波,還是在端莊地誦經,但是,整個畫麵洋溢的通靈之氣卻把順治深深地逼住了。

“沒有畫筆,這可如何是好?”

“貧僧早有準備,”說罷,那癩頭和尚把手伸進了袈裟,貼身掏出了墨汁淋漓的毛筆,遞給了順治。

順治揮毫,奇跡產生了。都道是“畫龍點睛”,其實是“畫人點眉”。眉毛一點,霍然生輝。那原來混飩的畫麵立即變得異常清晰,一個端莊秀麗的觀世音菩薩躍然紙上,令人立即從心底產生聖潔的崇拜之情。順治在雪地裏就跪下了。

癩頭和尚大喝一聲:“師父!還不快快隨我回山去!”

順治一怔,

和尚說道:“我師父第二天就圓寂了;再說,山上的女菩薩也等候師父多日了。”

“女菩薩?”順治又是一怔,這才驀的發現畫上的女人很像小宛。“忘了嗎?”天際來的聲音,“似真似假,似假似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是癩頭和尚的聲音。

順治忽然大笑道:“好!好!俺跟著你去吧。”說罷,就拉著那和尚,飛也似的跑起來。

後來據說有人看見順治和小宛在五台山裏雙雙修道,“綠樹香草氣如蘭,倩影雙雙夜漏殘。古刹紅牆留古跡,梵聲豔影兩清寒。”而且指明了兩人出家的地方就是那裏的清涼山上的清涼寺。根據就是那辜負了“一代潔尼”卞玉京的那個孱頭吳梅村寫的一首詩:

雙成明靚影徘徊,玉作屏風璧作台。

薤路戕殘千裏草;清涼山下六龍來。

“千裏草”就暗含著一個“董”字。

尾聲

黃宗羲重遊秦淮河

塵埃落定,依然十裏秦淮,槳聲燈影,河房花船。

有一個堪稱“經典”的鏡頭在這裏定格——

水邊一座別致的茶樓,上邊有一位長者在慢條斯理地品茶,俯瞰著秦淮河略有所思。水邊有一個釣翁,在旁若無人地守竿,對近在咫尺的花船置若罔聞。花船接踵,不時地傳出淫聲浪語。“詩吟與浪笑共響,輕薄和深沉同在。”大家毫不相幹,各幹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