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胥輕搖折扇,繪著月裏姮娥,墜著青玉碧,道:“永安溪畔,梅林處,可有些路。更何況,近日有妖出沒,專是吸食女子氣血。言姑娘一人回去怕是不大安全,不如我們護送你回去,如何?”我瞧他斷是沒安好心,若是言姝一人回去,愈是不大安全,我便同著一道,好幫她提防著懷胥,免得他圖謀不軌。
永安溪畔,梅林處,不過是處淺灘,倒生不出多少畏懼,竟覺風景秀麗,著實雅致。籬笆欄內一方竹桌椅,一盞清茶。若凜冬而至,有得梅林賞,實在是塊寶地。
趁著言姝在裏屋,我偷是譏諷道:“你前些日子還不是說認定我嗎?今日怎又對言姑娘生了情?”他眉目生輝,道:“你莫不是醋了?放寬心,就認你做正室,她也不過是妾,又能如何?”我嗔道:“哪來的吃醋,你早些娶了別人才好。”
適時言姝沏了盞新茶來,懷胥問道:“姑娘是一人居此?那今日上居仙寺又為何人祈福?”她盈盈道:“我去居仙寺,是為我夫君祈福,保他平安。”懷胥著實幾分失落,我暗自嘲諷他一番,他輕咳一聲,又問道:“那你夫君如今身在何處?”
她麵容隱了笑意,生了些女兒情,半嗔半怨道:“十年前投了軍,去了北疆征戰,再無音訊。我便在此日盼夜盼,隻盼著他平安歸。”瞧她如此旖旎,猜著也不過二九,成了婚不足為奇,可這候了十年,著實有些奇。
我便是問道:“敢問言姑娘芳齡?”懷胥驀然將折扇敲了我額間,道:“哪有人問姑娘芳齡的?著實無禮。”言姝粲然笑道:“公子言重了。妾身已是半老徐娘了,如今三十有四。我想竹公子定是瞧我這麼把年紀,卻能將容貌養的年輕,著實感著詫異吧。我不過是通些駐顏之術罷了。”
我委實詫異,又問道:“可否冒昧問問這駐顏之術?”懷胥驀然又是將折扇了額間,道:“你一個男子知曉這駐顏之術做何?”此番一問險些露了我的女兒身,我圓著道:“我不過是替家中母親一問罷了,若是秘術,言姑娘就當我不曾問過。”言姝嬌俏笑著,道:“公子哪裏的話,我這便將駐顏之術告訴你。將這凜冬之時的梅花碾成粉,一把細鹽一瓢雪水,在日頭下曬三五日,敷於肌膚,長久必有奇效。”瞧我幾分疑惑,遂又道:“我與夫君昔日便是做些胭脂水粉生意的。你瞧著,當下梅林隻有枝椏,候到凜冬,寒梅點綴,瓊枝膩,常引得文人騷客來賞。”
懷胥亦是迎合道:“這光枝椏也是別致,讓人生些風情。”我瞧著天色已漸入昏。怕是沈重卿要來尋了,我便是道:“言姑娘,如今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了。”
懷胥亦將折扇敲了我額間,道:“天色還早,著急回去做什麼?”此番是第三次將折扇敲我,我有些惱,著腳狠狠踩了他,隨口糊弄道:“我自是不急,怕是內子在家中等得著急。”她掩口嫣然笑道:“想必竹公子也是顧家之人,才著急安撫內人,那我也不好多留。且先等我一會。”她便往著內屋去了,隨後捧來兩壺酒,道:“兩壺薄酒,答謝公子的相送之恩。公子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