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玩失蹤的時候,小秦子在宮裏沒少受罪,好在他死咬住牙關,愣是沒有透露半點消息,用性命換來的信任自然是非同凡響的。君然現在對他雖然麵上看過去冷冷淡淡的,可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最信任的內侍官還是非他莫屬。
貴妃娘娘中毒滑胎一案,司馬君然一道聖旨交由內務府權利查辦,總管一切事情的權利卻交到了小秦子的手裏,這份殊榮,瞬間令近日在宮裏活的憋屈的某公公大大的漲臉,橫著走路也沒人敢指點一二了。
瞧著他在禦書房哭的淒淒慘慘的模樣,我真想上去呼他一巴掌,罵一句真沒出息。
晨間的禦花園透著絲絲涼意,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急忙將鬥篷還給了司馬君然。從禦花園旁的長廊經過,沿著青石板鋪陳的道路直奔昀壽宮而去,跪了一路的宮人著實壯觀。越是這樣的場合,越是不能太過顯露,盡管如今我的存在已經不是個秘密了,司馬君然卻從來不曾對外做過什麼解釋。紅顏知己也罷,心愛寵妾也罷,就由著外麵的人去傳言。當然,之前見過辰歡長公主的人,如今再看我,不免謠傳長公主複活一說。但太皇太後當初親自為長公主舉行國葬,如今謠傳公主複活,大多數人都當是茶餘飯後的話茬子,並未當真,最多也就是說我長得酷似當初的長公主罷了。
“皇……”新調任的小尹子公公正扯著嗓子準備通傳,可話音剛起就被司馬君然單手阻止了。
昀壽宮雖為太皇太後寢宮,喜好清淨淡雅,但也不至於眼前這般景象。周邊除了例行守衛的禦林軍之外,半點宮人的影子也沒有。
我好奇的拉過一個禦林軍問道:“昀壽宮出什麼事了?”
這位大哥大概是個謹小慎微的人,首先打量了一番,確定我這一身太監扮相之後又看了看我的來頭,皇帝就站在不遠處,他自然也就沒什麼不能彙報的了,“聽說太皇太後得了瘋病,宮內的容姑禁止宮人們私自出入,怕傳消息。”
也不知道消息真偽,但有一點是證明出來了,有人的地方必然有八卦,那是強權都禁止不了的。流言若是真被容姑阻斷了,眼前這位禦林軍大哥就白混了這麼多年了。
沒有通傳,司馬君然徑直的闖了進去。外殿由好幾十個宮女太監守著,大概是出於本能,見有人來了便伸出手上前攔阻,無奈遇上皇帝這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一個個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有的甚至直接癱軟在地。
小尹子眼明嘴快,立刻出聲製止他們山呼萬歲。
司馬君然已經麵如土色,雙手負於身後,目光斜斜的盯著那緊閉的寢宮大門。轉頭看了身後一幹宮人們一眼,“你們在外麵候著。”說罷便拉著我往裏走去。
大理石的地麵映射出殿內幽暗的陳設,四周簾幕垂下,似乎要遮住外麵一切的光線。越往裏麵走,聲音就時隱時現的傳出來,宛若被風吹拂的燭火,明滅難辨。
我的手不由的收緊,手心已經溢出絲絲細汗。他大約也覺察出了我的緊張,五指收緊,回以一個安心的微笑。“別擔心,你還有我。”
即便知道他會一直陪著我,可不斷進入耳朵的聲音卻讓我實在無法不胡思亂想。殿內不斷傳來太皇太後撕心裂肺的喊聲,偶有索命二字從她的話語間泄露出來。可隨即又安靜了下來,似是被什麼人安撫了一般。
“太皇太後,沒人……沒人能進來,這裏守衛森嚴,怎麼可能讓賊人進到寢殿來害您呢?”
我的步子不由的定住,殿內的聲音似乎是如妃娘娘的。這才想起來這幾日都應該是她來侍疾的,拉了拉司馬君然的手,我輕聲問道:“老太太的情況,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月娥大概也是知道的,才不希望我過來看到這樣的情形吧。”
“太皇太後年事已高,縱使有太醫院的太醫們仔細護著,到了這把年紀小病小痛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大概不是什麼小病小痛吧,可是君然卻不願意多說什麼,目光輾轉遊移,最終還是邁開步子往內殿走去。
吱呀的聲音驚動了殿內的人,鋪麵而來的草藥味甚是濃厚。我瞧了瞧司馬君然,果然眉頭緊皺,不大適應。
“她來了……她還是來了……”
“小心。”
晶瑩剔透的玉碗盛著大半碗溫熱的參湯,隨著太皇太後的一聲歇斯底裏飛向了我。還未來得及反應,司馬君然的雙臂緊緊抱著我,身子一轉險險的避了過去。玉碗砸在大理石的地麵上,頓時碎成了片片玉渣。
“臣妾……臣妾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