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參見皇上。”
殿內僅有兩人陪伴在太皇太後身旁,此時此刻,兩人仿佛見了鬼似的縮在地上顫抖不宜。相較於如妃抖得跟篩糠似的,容姑稍顯從容。畢竟是伺候太皇太後的人,多少大風大浪都見過,一開始的神色雖然稍顯慌亂,但片刻之後已經平複了不少。
我掙脫君然的懷抱,目光緊盯著縮在床頭一角,發絲淩亂,衣衫不整的老太太。她的手緊緊的扯著被子,目光略顯呆滯的望著床下跪著的人,一聲不吭了。
我正欲靠近,司馬君然急忙拉住了我,“你想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去看看她到底怎麼了,你放心,剛才是一時失神,她傷不到我的。”
“那你小心。”說罷,他的心思繼續關注地上跪著的兩人,無非就是斥責她們是怎麼照顧太皇太後的,竟然撇開一幹宮人,獨留兩人守在床邊,是太自信自己伺候人的手段還是另有蹊蹺。
被這麼一說,那兩人頓時慌了神。
床上的人終於聽見了我的腳步聲,無神的目光緩緩的轉過來,似是看著我又似看著遠方,最後身子猛然一顫,攥緊了被子往後縮,“馬安芸你還活著?芸兒,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是你的錯,當初如果……如果你肯離開,我不會……我不會下手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她喊了阿娘的名字,我應該沒有聽錯。一時激動,我恨不得撲過去。
她已經瑟縮的厲害,見我表情嚴肅,更是將自己埋進被子裏,死活都不肯露出腦袋。
回過神來,司馬君然已經緩緩走到我身側與我並肩而站,稍稍平複了心情,我轉頭看向他,“她……”
“或許隻有這個時候,她說的話才能相信一二了。”沁涼的手掌隔著薄薄的太監服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想知道的事情,她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兒,反正也不怕她們傳出去。”
說的倒是正中我下懷,“可是她現在已經這樣了,見到我就跟見到鬼一樣。我娘……她提到了我娘……”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娘當年為何離宮我不清楚,但是下毒的真的不是父皇,如今看來追殺你們的也不是父皇。他多年來折磨你爹不過是為了心中的一個執念一口氣罷了,若是我最愛女子背叛了我,大概也會我做出什麼自己都無法預知的事情來吧。”
“辰兒?”老太太借著被子的縫隙往外看,期許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司馬君然的身上,所看之處並非是他的臉而是這一身明黃色描繡著五爪金龍的長袍,“兒啊,你終於來了。快……快把這個妖女趕出去,她要謀害本宮,快……”
司馬君然未曾看口,也沒有上前一步,隻是緊蹙雙眉打量著她。
“也是……你本就為她所迷,不管我怎麼勸,就是不肯離開她,還想封她為後,那怎麼可以。皇後隻能……隻能是劉妃,隻有她才配為一國之母。”自言自語的許久,她忽然鑽出被子抓住了司馬君然的手,“皇兒,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那丫頭心裏根本就沒有你,隻要姓白的一出事,她便義無反顧的出宮去,你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還有你……”她的手顫巍巍的指著跪在地上的如妃,“你怎麼就這麼不中用呢?”
“太皇太後。”如妃麵如死灰,急匆匆的吼了一句卻又被司馬君然的眼神給嚇得縮回去了。
“好在你最後還是開竅了,那個女人就不該懷孕,不然皇兒一定會拚盡全力扶她登上後位的。你做的好……哈哈哈哈……老天都不讓你活……”老太太指著我,眸光中閃過一絲狠戾,“孩子生下來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死在我手裏……”
“噗……”濃烈的腥甜味道瞬間逆襲心頭,我雙腿瞬間一軟,慌亂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君然緊張的扶住了我的身子,“敏敏……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傳太醫。”
“不用。”我急忙拉住他,“一時急火攻心罷了,歇息片刻便無大礙了。我們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裏了,我們走,趕緊走!”
“皇兒別走,劉妃就在這裏,她懷裏你的孩子啊,不要立那個來曆不明的小子,妖女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不是你的,皇兒……別再被那妖女迷惑了,為什麼不聽母親的話……辰兒……”
聲音在背後漸漸悠遠,即便再歇斯底裏,我也聽不見了。鬆懈下來的心頓覺疲累不堪,也顧不得什麼身份地位,我緊緊埋頭在他的懷裏,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水如傾盆之雨,怎麼也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