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一玄不敢看向白手黨成員。他有點怕白手黨成員的目光。那種目光仿佛要化為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獸將他吞掉,感覺上好像有人奪了他們女人一樣。卜一玄傻傻地笑了笑,伸手撓幾下頭,弱弱地說:“呃,師姐,你能說中文嗎?我聽不懂你說的英語。”
伊麗娜被卜一玄這有點中二病的舉動逗笑了。她含笑地抓住卜一玄撓頭的右手,身體緊挨卜一玄,像小鳥依人地挽住丈夫的手臂的妻子一樣,挽住卜一玄的手臂,說:“今晚,想借你這個人用用。”
“啊?”手臂突然被伊麗娜這樣挽住,卜一玄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全身僵硬起來,以致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籲——”眾多學員發出長長的一聲噓聲。當中的一些男學員用羨慕的目光看住卜一玄,眼紅得快要滴出血了,一些“燃雲瞳”的女孩們則偉大地作宣詞:“啊,我們可愛的一玄哥哥,恭喜你尋找到真愛了,雖然你的選擇不是我們,但是我們會永遠祝福你們的!”
“哇呀呀呀,大姐,不帶這樣的!”音箱忽然傳出高分貝的哭訴聲,音量的強度令一些學員趕緊捂住耳朵,以免受傷。
眾多學員都疑惑地看向舞台上的明瑤,隻見明瑤流著兩行淚痕,有點孩子氣地鼓著嘴盯住卜一玄和伊麗娜。
明瑤不岔氣地伸手指著伊麗娜,手握話筒:“大姐,我們在是說好了嗎?卜一玄是我的菜,你怎麼比人家先一步搶走了呢?朋友夫,不可欺呀!”
卜一玄立馬石化當場。哎,這到底是什麼狀況,這怎麼上演兩女爭一夫的狗血劇情?而且這個夫還是他自己!
伊麗娜哭笑不得。這個明瑤又開始犯病了。她撫額地說:“明瑤,你能正常點嗎?誰有空跟你鬧這種事?”
“也對哦。”明瑤很認真地想了半天,轉而說:“不過沒有關係啦。妹妹我可是很大方的,如果你喜歡我的菜的話,那麼盡管拿去好了,甭管客氣。對了,少女時代的姐妹們不用安慰我,雖然我剛剛經曆一場驚天動地的失戀,但是,我和我都很好!”
台下的眾多學員一聽頓時毛骨悚然。我和我都很好!?媽媽的,難道這女人有人格分裂症?
“這個明瑤……真是丟臉丟到家了。”伊麗娜在心底無力地感歎。
卜一玄快要又一次崩潰了。自從進入學院以來,他就遇見了很多奇葩。例如娘娘腔師兄、黑道大哥,還有魔鬼般的慕容雲朵。這些天剛好勉強適應過來,誰知這會又來個重磅炸彈,他感覺他的思維快跟不上這幫變態人群了。
一雙潔白手套忽然從卜一玄眼前飄過,落在卜一玄的腳下。卜一玄不解地抬頭,看見諾奇爾站在他近處,指著地上的白色手套,一副男子氣慨的樣子:“在英國的傳統皇室貴族裏,一個紳士向你扔掉手套是代表他在向你下達戰書。卜一玄,我們來個挑戰怎樣,這是事關尊嚴的對決。”
“老大加油!老大必勝!老大加油!老大必勝!”麥朗珞帶領白手黨戲員在諾奇爾身後喊加油。
這下子,全場的焦點集中在諾奇爾和卜一玄身上。
“唉,紅顏禍水,師弟啊,願上帝保佑你。”水文生雙手合十,為卜一玄祈禱。
喂喂,這到底又是弄哪一出啊?拜托!你們這群人能正常一下嗎?我是無辜的!那個諾奇爾紳士拜托你收回挑戰好嗎?小弟我真的沒有跟你爭師姐的意圖,我純粹是被動的呀!
卜一玄僵在原地,心裏麵的小人頭正在悲情地哭喊。挑戰?來個對決?天啊,別人不了解自己,但自己不了解自己嗎?他真的沒啥什麼惡魔力量,這叫他怎麼和諾奇爾打啊?打?打個屁呀,一打就穿幫了,到時候還叫他怎麼混下去啊?
伊麗娜轉頭認真地看住卜一玄。
“我……我……”卜一玄結結巴巴地開口,打算說些拒絕的話,但是正當他打算說的時候,腦袋忽然變得暈沉沉,意識逐漸模糊。他狠狠地甩了甩腦袋,再次抬起頭來,瞳孔由棕黑色變成血紅色,整個人的氣質陡然變得不一樣。
他輕輕地撥開伊麗娜挽住他手臂的手,直視諾奇爾藍寶石色的眼睛,說:“我接受了。”
“噢噢噢!”全場動起來,學員們迅速騰出一大片空地給卜一玄和諾奇爾,圍成一個圈,將他們包圍住。
伊麗娜看了卜一玄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走到少女時代的女孩們的前麵。
諾奇爾向白手黨的一位小弟招了招手,小弟會意跑過去給諾奇爾兩支左輪手槍,然後再給卜一玄兩支。諾奇爾用右手的左輪指下左手的左輪的轉輪彈匣,說:“我們就來個西部牛仔式的對決,怎麼樣?每一把左輪都有六發熒光粉彈,共有十二發。誰能在子彈耗完之前射中對方,誰就是贏家。”
卜一玄把玩手上的左輪,點了點頭,算是同意這樣的規則。
“那好,開始準備。”諾奇爾說。
場麵的氣勢陡然緊張起來,男男女女都興致勃勃地盯住圈內的兩個人。諾奇爾雙手下垂緊貼雙腿,眼睛直視卜一玄,而卜一玄則完全閉上眼睛,右手食指扣住槍圈,不停地旋轉左輪,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瞧著卜一玄的樣子,諾奇爾輕笑一下,也跟著閉上了眼睛,右腳一上一下地輕踩地麵,似乎在計算秒數。緊張的氣氛在這一刻演變得像來勢洶洶的洪水猛獸,等待水庫閘門的開啟。
“開始!”諾奇爾開口。
諾奇爾率先舉起左輪,迅速朝卜一玄的方向準備開槍,但當他準備按下扳機的時候,對麵的卜一玄比他先一步開槍。槍聲響後,“啵”一聲,一顆綠色彈頭射中諾奇樂的心髒地方,像一塊冰融化開來,在衣服表麵留下綠色的粉末。
“燃雲瞳”的女孩們興奮得想大聲尖叫,但就在這一刻異變陡生。
隻見諾奇爾低頭瞧一眼熒綠色粉末,對卜一玄露出一個“你中計了”的表情,“啪”的聲音從他身體傳出來,緊接著他的身體如同玻璃碎裂開來,無數的正六邊形的碎片從空中飄落,這些碎片不斷地翻滾,折射出周圍每一個人吃驚的表情。
印賦·幻境之像。這是諾奇爾鏡之徽章的能力。這種能力會以使用者的精神力量為介質進行複製出和本體一模一樣的鏡像人,這類鏡像人擁有和本體同等的智力和戰鬥力,但沒有感情。鏡像人是聽命於本體進行行動的,幻化數量視本體精神強度和體力多少進行決定。
碎片落在地麵碎成更多更小的碴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卜一玄的左右兩邊各出現了一個諾奇爾。這兩個諾奇爾露出勝者標準式的笑容,舉槍直指卜一玄,齊齊按下扳機。他們似乎看到了勝利的女神向他們招手。
“Goodjob!”這是兩個諾奇爾按下扳機時說的話。
兩顆綠色彈頭毫無懸念地射中卜一玄,在他身體留下三灘熒光粉末,像是塗鴉。但也在那一刻,卜一玄臉上出現數不清的裂紋,這些裂紋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最後占據卜一玄整個身體。“啪”一聲,卜一玄也和先前諾奇爾一樣變成無數正六邊形碎片。
“印賦·幻鏡之像!?”兩個諾奇爾同時驚呼,“這怎麼可能?”
“砰!”一聲槍聲自頭頂傳來,彈頭劃過優美的弧線射中左邊的諾奇爾的頭部,不偏不離,用特種兵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一槍爆頭”。子彈命中目標後,左邊的諾奇爾即刻碎裂開來,光亮的碎片落了一地,漸漸地消融。
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卜一玄從上空瀟然落下。他用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右邊的諾奇爾,說:“Youarelost!”
場麵一時寂靜如山間的墳墓。
“真不愧為S級,你贏了!”諾奇爾直視卜一玄幾秒,無所謂地聳聳肩,扔槍給身後的小弟,雙手插袋,瀟灑地離開。
“噢噢噢噢噢!”人群爆發出響亮的歡呼聲,“燃雲瞳”為卜一玄的勝利狂呼。一些女孩激動得不能自已,如潮水般湧向卜一玄,圍住卜一玄興奮地鼓掌,並不停地喊:“一玄哥哥,我們愛你!”更有甚者要求和卜一玄合照一張。
“卜一玄!卜一玄!卜一玄!”卜一玄還沒有反應是怎麼回事,整個人被一些男生舉起拋往空中,接住,再拋往空中。這時侯,他的瞳孔已恢複了昔日的棕黑色,目光一片清明,倒是頭腦模模糊糊,有點疼痛的感覺。他有些慌亂地阻止男生的舉動,但他的音量太小了,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偌大的歡呼聲淹沒了。他像個不會飛的小麻雀在空中胡亂比劃,臉上滿是一種被折磨的表情。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拋來拋去。他想拉個問問,但貌似處於這個現狀的他難以做到。
諾奇爾回到白手黨成員中。麥朗珞立刻湊上來,關切地問:“老大,你沒事吧?我知道你剛才的騎士之戰輸了,心裏麵有點沮喪,但是你不要灰心哪,得重新振作,中國有句古話不是說:‘天將降大任於是我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事’。”
諾奇爾頓了頓身影,看住麥朗珞,“如果這樣做不是違反紳士禮儀的話,我真想在你臉上踹兩腳。”說完繼續往前走。
麥朗珞立馬噎住了。他納悶地撓頭,“難道我安慰錯了?”
一位白手黨小弟湊上來,在麥朗珞耳邊小聲說:“麥老二,你說錯話了。”
“啥?我說錯話了?”麥朗珞不明白,他趕緊攬住小弟,說:“說說我哪裏錯了?”
小弟得意地指一下諾奇爾瀟灑的背影,樂兮兮地說:“麥老二,你沒有沒看見老大輸了比賽之後嘴角一直在上翹嗎?那根本不是什麼傷心沮喪嘛!”
一語驚醒夢中人。麥朗珞拍著額頭,敢情自己真是說錯話了。
“咳咳咳!”舞台上的音響傳出極有震撼感的咳嗽聲,打斷了人群狂歡的舉動。那些男生紛紛放下卜一玄,看向舞台。估計他們拋卜一玄也拋累了,現在剛好有個理由閃開了。女孩們也停止尖叫,安靜地看向舞台。卜一玄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頭腦暈乎乎的,感覺有許多星星在圍著自己腦袋轉,差點摔倒了。恰好這時,一雙女性的手扶住了他。他好奇地看向這雙手的主人,伊麗娜麵露微笑地扶住他。
“謝謝師姐。”卜一玄臉色微紅。
“卜一玄,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伊麗娜看住卜一玄發窘的臉。
卜一玄心說師姐你想問問題就直接問吧可別這樣看住我,嘴上卻小心翼翼地說:“知無不言,言之不盡。”說完,他竟有點沾沾自意,想不到自己還挺有文采的。
“你的徽章究竟是什麼?怎麼會有兩個印賦?一般來說,每個契約者的徽章都隻有一個印賦,但你卻例外。記得覺醒儀式的時候,你的徽章在地麵擴展出來。我去過文獻館查過資料,但沒有一點關於你那紅色徽章的信息。”伊麗娜的中文咬字很標準。
“這個……”卜一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之前慕容雲朵問過類似這樣的問題,他都沒能回答,幸好當時娘娘腔師兄來拆檔,及時轉移了話題。眼看伊麗娜認真的臉色,似乎很期待他的回複,卜一玄有一點十分無奈的感覺。他該怎麼樣回答?等等!卜一玄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大的問題。兩個印賦!?他什麼時候有兩個印賦了?他隻記得一個“夢與幻”,那是他在覺醒儀式動用的印賦。
“安靜下來,安靜下來。雖然剛才我們觀看一場別有意思的騎士決鬥,但是別忘了,接下來才是我們今晚的重頭戲!”明瑤在舞台上大展風采,“下麵我宣布‘奇兵尋寶’大行動現在開始!”
“遊戲目的很簡單,就是通過我們發給各位的地圖以及給出的提示,尋找被我們隱藏在目標點的寶物,勝出者可是會獲到神秘禮物的哦!遊戲規則如下:一、不能借助科技部的產品,二、不能……”
舞台下的學員都饒有興趣地聽明瑤說話。他們對這個遊戲節目很感興趣,有的人已經摩拳擦掌,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音箱傳出能掩蓋細小聲音的女聲。卜一玄適當地轉移注意力到舞台上,試圖以這樣的方式避免回答問題。說老實話,他自己不知道該怎樣說。糟糕的是,他敢肯定剛才另一個自己又跑出來了,如同上一次覺醒儀式的時候,恣意地使用他自己的身體,幹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他試圖回憶一下,但記憶到諾奇爾向自己發出挑戰時便斷開了,再接駁上來的是他被男男女女拋往空中的場麵。他苦惱地撓一下頭,心裏麵覺得離奇得很,這失去的記憶究竟是什麼?
“你認識卜一天這個人嗎?”伊麗娜趁音響停音的短暫時間問卜一玄。
卜一玄犯懵了,“卜一天?”
伊麗娜點頭:“沒錯,是卜一天,你沒有聽錯。你知道這個人嗎?”
卜一玄眼神瞄向夜色的天空,天空上成片的黑雲遮住了月亮和星星的光芒。他說:“卜一天?怎麼這個名字跟我的很相似?”
他眼珠骨碌碌地轉動,作出思考狀。難度卜一天是我卜一玄的親生兄弟?一天,一玄,一天,一玄……名字隻差一個字!難道……難道……他是我流浪世界的爹媽的又一個兒子?不對不對,如果我有哥哥或弟弟的話,小舅子肯定會提及一下。
很多古怪的想法在腦袋中閃過,但卜一玄一一否定了。
“不知道。”卜一玄老實說。
“哦。”伊麗娜輕應一聲,沒有再說實話。
“嘿嘿,各位注意了,現在我要散發地圖,請各位隨機抽取一張,人人有份,永不落空。”明瑤正準備擱下話筒,但忽然想了什麼,補充說:“噢了,差點忘了,這個遊戲節目得人人參加,這也是必修課程之一喲!”
兩位風紀會的男會員從舞台後方搬出幾個大圓袋,不費吹灰之力將大圓袋甩向半空。明瑤從裙底摸出一把銀色小槍,朝大圓袋放了幾槍,幾圓袋應聲裂開,數不清的信封像紙折的蝴蝶在空中飛舞。舞台下的學員紛紛伸出手接住從眼前落下的信封,隨即打開,抽出裏麵的地圖。
卜一玄稀裏湖塗地接住一個信封。他剛才有聽明瑤說的話,貌似這個“奇兵尋寶”遊戲是必須參加的。他可不想因少了學分而沒了能當零花錢用的獎學金。他慢吞吞地打開信封,抽出地圖,張開一看,一個紅色的圓圈標在學院外麵的海灘,下麵附著一連串提示語:“當月光灑向銀灘下,夜的精靈在歌唱。”
伊麗娜也接住了一個信封,拆開,舉止優雅。似乎俄羅斯的美女都是這樣的氣質。
“師姐,你的尋寶地在哪?”卜一玄湊過臉來問。
“學院的教堂,你呢?”伊麗娜說。
卜一玄揚了揚地圖,“海邊呢。”
“海……”伊麗娜呢喃。
“師姐,要不我們交換吧?”卜一玄賊兮兮地笑著。
“不,”伊麗娜回答很幹脆,“我不喜歡海。”
卜一玄有點不相信,“哪有女孩子不喜歡海啊?大海不是挺羅曼蒂嗎?”
伊麗娜不理睬卜一玄,邁著優雅的步伐離開了,想必是去尋寶了。
“額,我說錯話了嗎?”卜一玄看住伊麗娜的背影,然後甩一下頭,“甭管了,尋寶要緊。”
卜一玄按照地圖的溫馨提示從固定地方借用了一輛山地自行車。他腳蹬自行車在校道上,迎麵的秋風吹在身上竟讓他有點冷意。他已離開學院,駛入通向海邊的古道。古道沒有什麼人,兩旁的瓦斯燈發出微弱的燈光,恐怖的氣氛圍繞卜一玄四周。
“扯蛋的,是哪個混蛋想出這種遊戲?”卜一玄一邊狂蹬山地自行車,一邊咒罵。剛才他想和伊麗娜交換尋寶任務就是因為這個,雖然他是堂堂七尺男兒,但七尺男兒也有怕的東西。
這個時代,科學是發達的,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所謂的鬼都是由那些神棍捏造出來的。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的嘛,也有許多靈異現象是用科學無法解釋的。卜一玄小時候不怕鬼的,但小舅子總喜歡講靈異事件給他聽。聽也罷了,卜一玄還不信呢,但自從卜一玄在屋子看了一個怪異現象後,就徹底相信了。事後,小舅子開玩笑逗他說這是惡作劇,但卜一玄還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他為此特地用那台老古董電腦上網搜索一下,結果搜出一大堆靈異視頻。他好奇地點擊打開,越看越心驚。更何況他進了布魯塞爾學院,見識了惡魔契約者什麼的,說有可能半路上遇見惡魔他都相信到底。
空氣夾雜著海風的味道,卜一玄抬頭看一下,黑色的海灘出現在眼前。他更用上幾分力蹬山地自行車,車子經過一個下緩坡,行駛在海灘上,濕的沙子被壓入車輪的胎紋裏,沙灘上留下一條輪胎輾過的痕跡。他沒有熄滅山地自行車的小燈筒。借助這小燈光,他根據地圖的標誌,走入寶物藏身的大致範圍,念著提示,在海灘搜索起來。
黑色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地衝刷海灘,風裏帶有海獨有的鹹濕味道。月亮隱於成片成黑雲的背後,月光像是無法逃避敵人封鎖的小兵圍困黑雲裏,海麵全是一黑色。
“當月光灑向銀灘下,夜的精靈在歌唱。這是什麼怪提示啊,太文藝了。”卜一玄抱怨。他的腦瓜子實在不好使,智力沒有愛因斯坦那麼高,實在無法破解文藝型的提示。他漫無目的地搜索一遍海灘,沒有什麼收獲後,喘氣地坐在海灘邊上的一塊大岩石上,目眺黑色的大海。海風有點大,像個頑皮的小孩把他的頭發掀得亂蓬蓬的。
“喲,叛逃者,你在想什麼呀,想得那麼出神?”熟悉的女聲突兀在卜一玄耳邊響起,帶著一點揶揄的意味。
卜一玄訝異地往左邊看去,紅發魔女正在笑吟吟地坐在他身邊,歪著頭看住他。她穿著韓式格子長袖T恤和藍色牛仔短褲,瀑布般的紅色長發垂下來,在山地自行車微弱的燈光下顯露出一種驚悸的美。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時針它不停地轉動,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小雨它拍打著水花……”一個小男孩自娛自樂地一邊哼著樂曲,一邊腳踢路麵的碎小石子。他踏踏踏地踢了一會兒,然後停下來,看住身邊匆匆而過的男男女女,拍手驚歎:“哇噻!玩這種遊戲的人還真多哪!”
“這個遊戲很好玩嗎?”小男孩鼓起腮子,食指放在嘴角邊咬著,思索了半天,幽幽地說:“算了,還是不玩了,我有更好玩的事情呢。”
小男孩年齡大約七八歲,穿著一身白襯衫打底棕色西裝,領口係著個玫瑰紅的蝴蝶結,腳上是鋥亮的意大利皮鞋。他旋轉手上的黑色雨傘,哼著像侃侃的《滴答》,輕快地邁步。走了一會兒,他忽停下來看一下黑沉沉的天,又旋轉一下雨把,得意地聽:“天氣預報終於能信了啦,今晚會下雨吧,幸好我帶了小雨傘。”
他繼續在校道上行走,像是飯後散步的老爺爺,步履緩慢,帶著一股閑逸之感。校道的男男女女對這個可愛的小家夥不感興趣,都忙於照地圖的標誌處奔走。小男孩露出小流氓模樣,看見匆匆而過的身穿蕾絲邊裙的少女會挑逗性地吹一下口哨,精靈似的眼睛還色迷迷地瞄住少女的胸部。沒有人理會他,仿佛他如空氣般存在人們身邊。
“切,真沒勁。”小男孩撇嘴說。
一個小攤檔出現視線裏。小男孩歡呼一聲,小跑至攤位麵前。他喘著氣,臉蛋滿滿是好看的紅暈。他眼巴巴地看住攤位上的月餅,撒嬌地說:“大姐姐,我可以吃這些月餅嗎?”
攤位後麵的慕容雲朵抬頭瞧一眼,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她不同其他一些女生那樣看見可愛的小孩會母性泛濫、雙眼發光,反而她最討厭小孩了。聽老媽子說,小孩是魔鬼,你永遠不會知道小孩在想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不會知道他們會製造多大的麻煩出來。跟在小孩屁股後麵,你得有很強大的內心。要不,精神遲早有一天會崩潰的。可是慕容雲朵似乎忘了一點,她小時候也是個小孩,老媽子說的麻煩魔鬼就是她。
“噢耶!鼓掌鼓掌!大姐姐你人真好!”小男孩把雨傘掛在攤桌邊緣,拍手歡呼。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月餅,美滋滋地吃起來。他吃得很無形象,孩子的天性展露無遺,滿嘴都是月餅漬兒。他的胃口大得有點不正常,攤位上的月餅已被他吃得七七八八了。
小男孩心意滿足地打個飽嗝,用衣袖抹幾下嘴,可愛的眼神看向慕容雲朵,“大姐姐,你這裏有紅茶嗎?我吃太多月餅了,有點口渴。”
“沒有。”慕容雲朵冷冷地回答。她這裏的確有紅茶葉,但是她不想泡。
小男孩可憐兮兮地看住慕容雲朵,明亮的眼睛閃爍淚光,接然竟“哇呀呀”一聲大哭起來。
“停停停!”慕容雲朵無力地捂耳,“我給你泡一杯總行吧?”
小男孩立即收回了哭相,雙手擺在身後,露出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姐姐你人真好。我媽媽說過世上很少好人了,好人都是很偉大的人,姐姐你真偉大!”
“我媽媽還說世上的小孩都是魔鬼哩!”慕容雲朵瞧了小男孩一眼。兩行淚痕殘留在臉蛋上再配上賊兮兮的笑容,慕容雲朵總覺得這個小家夥的模樣真的……很欠揍!她扭過頭不再看小男孩,怕自己一時忍不住衝動狠揍小男孩一頓。她轉過身,背對小男孩,動手泡紅茶,心底感歎老媽子說的話很有哲理性,小孩子的哭聲的殺傷力真大!
“汪汪!”小男孩旁邊突然傳來兩聲犬吠。
小男孩吃驚地轉頭,與他身高差不多的紮巴站在近處全身緊繃,雙目緊緊盯視他,目光透出一種凝重的警惕性,喉嚨處發出低吼的吼聲,如臨大敵。
“啊,藏獒啊!”小男孩驚喜地叫了一聲。
“汪汪汪!”紮巴連續吼叫幾聲,瞳孔折射出一個黑色的惡魔徽章。它慢慢地後退,喉嚨依舊發出低沉的吼聲,看樣子是打算逃跑。
“看穿了我的目的就想跑了?”小男孩搖搖頭,“真不知道是哪個變態家夥和一條藏獒的祖先定下契約,居然讓它擁有能洞察惡魔徽章的特殊能力。”
他伸出手摸向紮巴的腦袋。紮巴想閃開,但毫無理由地,紮巴全身像被人用定身術定住的,動彈不得,任得被小男孩摸著腦袋。
“嗚嗚……”紮巴發出痛苦的聲音,全身不可抑止地顫抖。
“我想想,不如拿你當終極boss好了,順便弄點蝦兵蟹將什麼的當你打手,怎麼樣?”小男孩食指輕敲太陽穴,一副很期待的樣子,“噢,這樣的遊戲應該很好玩吧。”說著,他摸著紮巴腦袋的手掌傳出一道黑光,黑光迅速籠罩了紮巴的身體,一個小小的黑色徽章在紮巴腦表麵悄悄浮現。
“喂,小孩!你的紅茶!”慕容雲朵泡好了紅茶,轉身放在攤桌上,單環的彩瓷杯子裏麵上升縷縷熱氣。
小男孩及時收回手掌,端起杯子,“哈哈,謝謝大姐姐。”
“哢。”
一把銀色手槍頂住小男孩光潔的額頭,慕容雲朵冷冷的聲音響起。
“你這個小孩根本就是惡魔吧?”慕容雲朵慢慢按下扳機。
“嗬,”小男孩放下杯子,嘴邊洋溢邪魅的笑容,“哎呀,看來小狗狗不能當終極boss了,隻能當坐騎了。”
“砰!”
一聲槍聲響起,彩瓷杯子摔爛在地,紅茶在地上流淌。
清洌的刀光在黑暗中閃現,像是一支光箭尖銳而極速地撕裂重重的黑暗。黑影在巨樹下邁著詭異的步伐,用力地揮刀,姿勢大開大闔。刀尖劃過的軌跡漸漸交錯重合,有時扭轉方向,有時偏離原軌跡,仿佛有意識地自個編織一個囚籠。
黑影揮刀的速度帶起一股上升的氣流,氣流如同銳不可擋的刀光,在巨樹樹冠裏進行一場瘋狂的破壞。綠色葉片紛紛脫離枝丫翻滾飄落,但在接觸囚籠形狀的刀光那一刻,無聲地化作一小抹綠色粉末,被含著風裏飄散了。黑影的步伐越發詭異,他的身影開始模糊,漸漸地,出現了許多相同的身影。他們揮著日本刀術的九種基本招式對著不同的地方砍去,九道刀光一閃而過,一刹間驅逐了所有的黑暗,但很快刀光飛向前方沒入黑暗中,黑暗卷重重來。
“呼。”
黑影又重合為一個,他保持日本刀術的“袈裟斬”的姿勢,豆顆狀的汗珠布滿了額頭,黑色風衣在獵獵作響。不可思議的,他的動作居然快過風的速度,在揮刀立定的時候,由刀刃帶起的風流還在鼓動風衣。
黑影反手抖一下刀柄,用食指種中指並著拭擦刀麵。這個被劍術家稱為“收式”,即在收刀入鞘時,振掉沾染在刀刃上的血跡,並用食指和中指拭擦。在古代,每個劍客歸劍入鞘時都會做這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