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 月白之舞
水文生歡快地哼著韓國流行的小曲子,站在掛在儲物櫃的鏡子麵前擺弄身上的白色西裝。旁邊已打開的儲物櫃裏放著一把剛用過的梳子和幾瓶表麵寫滿英文的香水。
卜一玄看著水文生精心打扮,對這個娘娘腔的師兄的行為表示一臉的鄙視。不就是個慶祝中秋的篝火晚會嘛,用得著這麼用心打扮嗎?反正又不是去相親,再說了,娘娘腔師兄穿上白色西裝再怎樣打扮,也最多隻能像個女人,至於高富帥的氣場還真沒有一點感覺出來。
卜一玄四肢八叉地仰躺水文生的床上,打了個哈爾,“娘娘腔師兄,你這是要弄到什麼時候?估計等你弄完了,篝火晚會也得該結束了。”
水文生正在係西裝的紐扣,正眼也不瞧一下卜一玄,“今晚可是把妹的大好時機,當然得要盛裝打扮。哪你這人長得不咋滴,穿著又老土,但新入學的妹子都想撲進你的懷抱裏。”
“喂喂,師兄你妒忌我就明說嘛,幹嘛拐彎抹角罵人?我長得好像沒有那麼差吧,說得好像我撿了狗屎運一樣。”卜一玄對水文生剛才的話特別不滿意。
“你說對了,你真的踩狗屎運了。”水文生打個響指,端正地站在卜一玄麵前,“感覺怎樣?”
卜一玄捂住雙眼,口氣惡毒地說:“醜!衰!穿得像辦喪禮一樣!”
“哎呀呀,造反哪!”水文生作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樣子就要撲上去。卜一玄見狀,趕緊拿起床上的枕頭,擺出防禦的姿勢。但水文生出乎意料地沒有撲上來,而是心情大好地走出外麵的走廊,俯視宿舍樓下。他皺一下眉頭,倚靠在欄杆上,問:“怎麼沒看見你的‘燃雲瞳’在樓下?我還想現場炫耀一番新形象呢!”
卜一玄聞言,反常地從床上彈跳起來,“真的?噢,天啊,謝天謝地,我終於脫離苦海了!”
“解放了!苦難的日子終於到頭了。”卜一玄差點淚流滿麵地跪在地上。自從進入這個學院以來,他的日子過得真是“苦不堪言”。每天趕去德伊魯那老頭學咒語時,下樓那會兒他總被那裏早已等待不知道多少個鍾頭的“燃雲瞳”團團圍住,要求簽名或是飛吻,弄得他頭都大了。
“燃雲瞳”熱情似火,這種火燃起的溫度快將卜一玄給熱死了。除了宿舍樓下這個蹲點外,“燃雲瞳”的女孩們還發現了卜一玄的幾常去處:網吧、酷樂飲吧和桌球室。每當卜一玄即將去這些地方的時候,她們都會準時地出現卜一玄的目的地,而等待卜一玄的又將是被一大團女生團團圍住的場麵。女孩們會親昵地張口閉口叫著“一玄哥哥”或是“一玄學長”,說的時候還會拿出簽字筆、小本子和衣服什麼的,要求卜一玄簽名。更有甚者毫不顧及自身的形象,像小蛇般溜入卜一玄的懷裏,踮起腳尖,閉上眼睛,嘴唇緩緩地湊近卜一玄的臉頰。幸好的是,每一次卜一玄都能及時閃開,弓著腰像狗一樓從裏麵爬出來。
從那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中,卜一玄明白了一個道理:當明星的日子真不好過。不過現在好了,從今天起終於不再受那種煎熬了,解放的時刻來了。卜一玄心裏的小人頭站在懸崖邊上對著大海振臂高呼。
“奇怪了,”水文生摸著下巴思索,“不正常啊,‘燃雲瞳’今天理應該來宿舍下麵蹲點,等待你出現才是。”
卜一玄擺擺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也許她們追星的熱情耗光了,沒有那麼狂熱了。”
水文生看住卜一玄,“話說你這個師弟真是蠢到家了。粉絲向你獻吻,你幹嘛老是閃開?這該是怎樣辜負了人家女孩子一片愛慕之心啊。”說著說著,水文生的眼中竟然出現了幾分霧汽。
卜一玄吃了一驚,心裏麵被小嚇一跳。他看向水文生,疑惑地問:“喂喂,娘娘腔師兄,你這是演哪一出?”
水文生姿勢優雅地用手拭擦眼角,“唉,我隻是替那些受傷的女孩惋惜。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那麼勇敢的獻吻就這個被你毀了,那些女孩子該是多麼的傷心啊……”
卜一玄懵了。他完全弄不懂娘娘腔師兄的腦子裏想的是什麼。
“師弟,你可不可以答應師兄一件事?”水文生雙手捂住臉痛哭起來,話音帶著哭腔。
“你答不答應嘛?”水文生忸怩地踩一下腳,那樣子十足是撒嬌的小女孩。
“呃,隻要不違背仁義道德就行了。”卜一玄受不了水文生的小女人姿態。
水文生停止哭泣,右手優雅地揚幾下,自以為地擺出一個帥氣的Pose,幾滴晶瑩的淚珠飛落,“那好。介紹曾經向你獻吻的女孩子給我吧,我喜歡這樣開放的妹子。”說完,嘴角處彎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卜一玄的額頭冒出幾條黑線,眼角抽搐似跳動。他又被坑了。
與娘娘腔師兄相處的一段時間來看,卜一玄發現娘娘腔師兄不但外表極像女人,而且也女人那樣愛打扮。他的儲物櫃裏擺滿各種牌子的男士專用香水,塞滿了各種時尚男裝,在衛生間裏還放滿了他專用的洗麵奶。小時候老師曾教過卜一玄不能帶有色眼鏡看人,所以卜一玄對於攤上這麼一個女性化的師兄倒是沒有多少怨言,隻要娘娘腔師兄不招惹他或者對他做出“不如”的事。可是事實上,令卜一玄無比頭痛的是,娘娘腔師兄會為了達到某種目標使出女人撒嬌的招數,逼迫原來立場堅定的他就範。這就比上一次娘娘腔師兄看上一位學妹,但他忸忸怩怩不敢告白,於是寫了一封情信托卜一玄送去。卜一玄死活不肯,娘娘腔師兄馬上擺出一個淚眼婆娑的小女人姿態,卜一玄在他那引人起雞疙瘩的攻勢下無奈屈服。結果卜一玄送信給那個女生後,被女生當場摑了兩巴掌,還被人家罵了兩聲“流氓”。那時候卜一玄真的哭得沒法哭,冤枉至極。後來卜一玄雙手掐著娘娘腔師兄的脖子,逼出了情信的內容——“你寂寞嗎?如果你今晚寂寞的話,就讓我來分解你的寂寞吧。”卜一玄聽後,差點暈死過去。這算是哪門的情書啊,這簡直是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專用台詞。
“對了,篝火晚會過後,你還用不用去德伊魯那兒上課?”水文生突然問。他知道卜一玄跟德伊魯學習咒語的事。
卜一玄反了反白眼,“娘娘腔師兄,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上課的事了?”
“問一下不行嗎?”水文生沒好氣地說。
卜一玄搖搖頭,“你該不會又打什麼歪主意吧?”
“切,師兄我是這麼齷齪的人嗎?”
“不用,老頭說今晚會放我假。”卜一玄回答。他直接省略水文生最後一句問話。答案是很明顯的,娘娘腔師兄就是這麼齷齪的一個人。
說起老頭,卜一玄有點鬱悶。這些天,他被德伊魯折磨得夠嗆的。由於他的君王級惡魔徽章的關係,他被迫選修兩種課程。一個是德伊魯負責的咒語課程,另一個是風紀會常紮著馬尾穿著尤為怪異的慕容雲朵負責的格鬥課。為了能夠更好地學習咒語,德伊魯強迫他每天早上去瀏覽“淵域”的圖書館的古文獻,然後教他如何吟誦咒語,激發咒語蘊含的自然之力。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卜一玄總是無法吟誦出一句完整的咒語,當然也無法施展出封印師持有的咒語之力。而每當這個時候,紮巴總會在旁邊翻滾大笑,直把卜一玄的厚臉氣紅,然後一溜煙地跑開,任氣急敗壞的卜一玄如何追趕都無法追上,反而弄得卜一玄氣喘籲籲。卜一玄也不知道是因為咒語太難懂了,還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惡魔力量,所以才無法使用咒語。有幾次他曾向德伊魯提出不學的意見,但德伊魯總是笑著對他說:“慢慢來,別急。”可是接連幾天下去,卜一玄還是無法掌握一句咒語,反而弄得自己大腦一片混亂。
德伊魯老頭說過切爾夫·愛可林·羅尼克是他的導師,但這個導師出去執行任務了,於是德伊魯老頭讓切爾夫導師的另一位學生慕容雲朵來指導他的格鬥課。這個決定可把他害慘了。這個用繃帶裏住胸部穿著風衣的女人看起來一臉友善,實際上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在這短短的幾天內,卜一玄在她手上吃盡了苦頭,每天被命令跑幾公裏,然後晚上練格鬥,與她對打,每次卜一玄都被揍得鼻青臉腫回來。
水文生看了一眼手表,“既然今晚你沒有課程,不如同師兄一起把妹子。”說完還眨一下眼睛,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
卜一玄別過頭,他實在不敢正視娘娘腔師兄的表情,怕自己一下子忍不住衝上去狂揍娘娘腔師兄一頓。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卜一玄說。
“隨你便了。”水文生聳肩。他來到卜一玄的床頭,用腳踢一下床腳,“走啦走啦,篝火晚會快開始了。”
炎熱的八月過去了,立秋後的布魯塞爾氣溫幹燥涼爽,這樣的天氣最適會那些愛美的女孩們穿著各種各樣的吊帶連衣裙或是碎花短裙,再外披再條薄外套。由於今天是八月十五,是中國傳統節日中秋節,雖然布魯塞爾彙集了不同國家地區的人,但八月十五曆來是布魯塞爾一個傳統的歡慶日,在這一天的晚上,學院會組織人員舉起篝火晚會,擺開具有各個國家地區飲食特色的小吃,所以女孩子們紛紛穿著心愛的裙子在學院內遊逛。
一些男男女女穿著各自特定的工作服,守在自己攤前,擺弄小吃,等待客人的上門。而一些風紀會的人會兩兩三三巡邏而過,還有一些人員會幫忙布置學院。
卜一玄嘴裏咬著一塊粘性十足的法國披薩,懷裏抱著一堆麻辣章丸子,眼睛四處放光地看住校道兩旁一個又一個小吃攤上的小吃。那滑稽的模樣隻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吃著碗裏,看著鍋裏”。
水文生在距卜一玄不遠處的大樹下與兩名穿著白色吊帶蕾絲邊裙的長發女孩談笑風生。他們坐在古銅色的圓桌旁,掛在樹枝上的紅光燈投下幾絲光線在水文生的身上,竟然襯托出水文生浪漫的貴族氣質。那兩位女孩正在聚精會神地聽水文生說話,調皮的眼睛不停地向水文生眨啊眨,似乎在眉目傳情。不知道水文生說了些什麼,她們都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卜一玄眼角餘光掃到這個場麵,心裏麵對水文生的鄙視又加深了一重,同時為那兩個女孩的智商默哀三秒。他真的想不明白那兩個女孩的智商是否為零。怎麼還看不出娘娘腔師兄是個娘娘腔?同娘娘腔把妹相比,卜一玄覺得還是吃小吃比較實在、有價值。以前和小舅子住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小舅子是個廚師,但卜一玄也沒有怎麼吃過小舅子弄的各地各樣的小吃,而且卜一玄崇信吃是人生一大樂事的理念,在沒有網遊玩的時候,吃可以算是一件最應該享受的活動了。當然尤為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裏的小吃都是免費的,因為卜一玄他本身的知名道太大了,每位師兄師姐都樂意請他品嚐一下。
卜一玄風卷殘雲地解決了法國披薩和麻辣章魚丸子,咂了咂沾滿油漬的嘴巴,接著屁顛屁顛地跑向下一個小吃攤。這個小吃攤擺的是月餅,誘人的香味引人卜一玄快要流口水。回憶起來,他似乎忘了月餅的味道,再說,今天是中秋節,身為中國人哪有不吃月餅的道理?
“呃,那個,師姐,麻煩你給我來塊豆沙餡的。”卜一玄來到月餅攤前,搓著手,眼裏全是各種不同形狀剛出爐的月餅。
“親愛的卜一玄同學,你是不是有幾天沒吃東西了?”穿著粉紅色圍裙的女攤主抬頭看住卜一玄。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卜一玄的身體瞬間僵硬,眼角拚命似地跳動。他慢慢地抬起頭,看住麵前笑得如天使般溫柔的女人,結巴地說:“慕……容師……師姐,怎麼是你呀?”
係著圍裙和戴上頭巾的慕容雲朵看起來像極一位賢淑的家庭婦女。她朝卜一玄笑一下,反問:“怎麼了?對於我在這裏擺小吃攤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卜一玄差點脫口而出。他假笑幾聲,變相地問:“師姐不是風紀會的嗎?按照常理來說,你這時候應該受黑道大哥的命令巡邏學院,維護秩序嘛。”
慕容雲朵無所謂地聳聳肩,低頭用叉子叉住一塊月餅放在碟子上,並用刀分成幾塊,遞到卜一玄麵前,“收起你那傻兮兮的笑容,吃你月餅吧!當然,如果你還想傻笑的話,我不介意今晚幫你補習補習格鬥課。”
一聽到“格鬥課”這三個字眼,卜一玄全身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當老師的人都接近心理變態的,要不他們怎麼老是喜歡虐待學生呢?卜一玄對自己被穿上道服的慕容雲朵摔得不省人事感到後怕。他縮了縮腦袋,接過碟子,叉起小塊月餅一塊塊往嘴裏送。
“對了,師姐,你說我們的導師什麼時候回來?”卜一玄咀嚼月餅含糊不清地說。
慕容雲朵瞥了卜一玄一眼,單手叉腰,“怎麼了?害怕導師不回來,繼續過著我給你製造的地獄生活?”
小心思被看穿,卜一玄不好意思地笑了幾下,算是承認慕容雲朵的說法。
“導師還在外麵執行任務,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我想你還是做好被我虐待的準備。不過卜一玄你也真是的,練了那麼久,你的格鬥能力怎麼沒有長進過,這說出去想必沒有人信你是個‘S’級學生。”慕容雲朵解開頭巾,瀑布般的黑發披灑在肩上。
卜一玄皺一下鼻子,小聲地說,音量小得隻有自己聽得到,“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多小厲害的人。”
慕容雲朵用夾子敲幾下卜一玄手中的碟子,“你剛才在嘀咕什麼?”
卜一玄驚一下,連忙搖頭:“沒……沒什麼。”
“真的嗎?”慕容雲朵斜睨卜一玄一眼,露出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不過隨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口問卜一玄:“你的印賦到底是什麼?這些天我一直看見會長在查關於‘夢與幻’的資料。”
“黑道大哥?他什麼時候對我的印賦這麼好奇?”卜一玄有點不敢相信。
“誰知道呢。”慕容雲朵聳肩,一臉認真地看住卜一玄,口氣有點咄咄逼人:“別轉移話題,‘夢與幻’的效果到底是什麼?”
卜一玄縮著腦袋,胸口處有個小鹿撲通撲通地亂撞,拿著碟子的手手心開始冒汗。他該怎麼回答呢?他也不知道“夢與幻”是什麼,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施展的印賦有什麼樣的效果。他隻是聽過娘娘腔師兄說過那很厲害,一枚紅色的巨型徽章擴展開來,所有人都失去靈魂似的停止了動作。
卜一玄朝慕容雲朵傻笑幾下,撓頭說:“師姐,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夢與幻’的效果是什麼,你會相信嗎?”
“是嗎?”慕容雲朵搓著手,骨骼發出咯咯的聲響,“你是打算自己說還是讓我從你嘴裏撬出來?”
卜一玄的額頭冒出冷汗,身子後退了一小步,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天啊,我要怎麼說呢,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能告訴你什麼呢?
“嘻嘻,你們在聊些什麼?”就在慕容雲朵準備開揍卜一玄,卜一玄準備開跑的時候,水文生忽冒出來,嬉皮笑臉。
“啊……沒聊什麼啊。”卜一玄鬆了一口氣地說。幸好娘娘腔師兄插入一腳,要不這次準被虐待了。
慕容雲朵見到水文生,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低頭擺弄攤上的月餅。顯然,她沒有再追問卜一玄的意思。
“什麼狀況?”水文生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沉悶下來,似乎自己剛才的插話不是時候。他不解地看向卜一玄,隻見卜一玄低頭狂吃月餅,又看了慕容雲朵一眼,慕容雲朵專心於擺弄月餅。他見到兩人都沒有解釋的意思,無所謂地聳一下肩,強拉卜一玄離開:“走啦走啦,篝火晚會的節目快開始了。”
“什麼節目?”卜一玄被拉著走。
“尋寶任務。”水文生伸出手臂勾塔卜一玄的脖子,兩個人並排地走在一塊。
“什麼東西?”卜一玄好奇地問。
水文生擺出一臉神秘的表情,豎起食指放在嘴唇邊上“噓”一聲,“到時候就知道了。”
卜一玄無奈地反了反白眼,娘娘腔師兄又玩神秘了。
水文生勾搭卜一玄脖子慢悠悠地朝起始之所走去。校道也零散有幾位學員與他們同路,大家都在散步似的,閑逸地享受愜意的晚風。這時候,夕陽早已落入地平線的下端,殘留碎片般的霞雲縈繞在西邊的半邊天空。夜的朦朧黑紗被揭了下來,天色漸漸暗起來。校道兩旁的古老瓦斯燈“謔”一聲燃起火光,昏黃的燈光彼此相互交映於校道的學員上,可以看出他們臉上踴躍出來的期待。
飄忽不定的火苗在卜一玄的瞳孔裏閃爍。卜一玄定定地看住遠處的瓦斯燈,腦海裏泛起樂思怡的身影。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樂思怡了。他不知道樂思怡選擇了什麼樣的課程,有沒有過著和他一樣被虐待的日子。“嗬嗬,”卜一玄很無奈地敲了敲腦袋,“我在想些什麼呢。”樂思怡這麼文靜這麼好怎麼會像他一樣呢?他覺得他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黑道大哥有沒有與樂思怡走在一起。這才是一個充滿危機感的事。
“喂喂,嘿嘿,喂喂,嘿嘿……”學院深處忽然傳出經過音響擴大的女聲。聽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似乎在調節麥克風的音量。
“Oh,no!”水文生看一下表,拉住卜一玄快速走起來。
卜一玄不明白了,疑問地問:“怎麼了?”
水文生的步伐還在持續加快,“篝火晚會的主題快開始了,去遲了就沒有遊戲玩了。”
“嘿,帥氣的男士們美麗的女士們,如果你們還在行走校道的路上,得趕快了,本屆的中秋篝火晚會可是即將開始,遲來了,你們可是會錯失了好戲。”擴大的女聲再次從學院深處傳出來。
“咳咳,”女聲的主人似乎在假裝咳嗽一下,以用來引起學員的格外注意,“首先自我介紹,我是本屆中秋篝火晚會的主持人,明瑤,來自‘少女時代’,相信老一輩的革命家都知道名號了吧,至於新來的學弟學妹呢,你們不知道不要緊,今晚姐會讓你們目睹一下一代溫柔才女的範兒,到時候那些情竇被開的學弟們可別被姐迷倒了,那些不太優秀的學妹們得注意自己的男友啦,要小心他們被姐勾引了,須知道姐的魅力是無法阻擋的!”
“天哪,這個老女人真是自戀得沒藥救了。”水文生邊快步走邊感歎,“恐怕這次晚會還沒有開始就要被她搞砸了。”
卜一玄對這個師姐無話可說。這個名叫明瑤的學姐雖然有點自戀,但如果她有魅力迷倒黑道大哥,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四周的人數漸漸多了起來,像是從不同支幹河流彙集一起。卜一玄跟在水文生後麵在人群中穿梭,他們兩個都是骨廋如柴的類型,在人群中像老鼠一樣竄來竄去對他們來說是個挺容易的事。卜一玄隨意地打量四周的男女,發現男學員都穿著各款名牌的西裝,女學員紛紛穿著昂貴的晚禮服,每個人都是光彩奪目。他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裝束,頓時自卑極了。一身的休閑裝將他襯托成一個未見世麵的毛頭小孩。
“哎哎,卜一玄同學你這樣的裝扮會引起群體的注意的。”卜一玄在心裏無力地仰天長歎。
果然,人群中有些人注意到卜一玄,對卜一玄的休閑打扮感到疑惑,隨後又釋懷。他們紛紛搖頭感歎:“唉,‘S’級的學生就是與眾不同。”可是他們這些表情落在卜一玄眼裏卻不是這個意思,卜一玄快要哭喪著臉想夾住小尾巴逃離這裏了,他認為那幾個人搖頭肯定是在悄聲說一句話:“這孩紙沒救了。”
水文生沒有注意此時卜一玄的表情,而且就算他看見了,他也不會作多大的理會,絕對不會像好心腸的學長一樣溫柔地安慰受傷的學弟,可能的話,他會火上加油,大力取笑卜一玄一番。
經曆幾番折騰,卜一玄和水文生終於穿過厚厚的人牆,擠到了起始之所,即先前卜一玄參加覺醒儀式的地方。這時候的起始之所與上一次卜一玄所看見的有了些不同,那個噴著幽藍色水體的水池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舞台,舞台上五顏六色的燈光歡樂地火糅合,朝夜空的各個方向直奔而去。明瑤身穿一襲黑色的抹腦禮服,頭飾沒有變動,一個粉紅色夾子依然在上麵往後夾住一小束頭發。她耳朵掛著銀色鏈條耳環,臉上化的是淡淡的雅裝,腳下是一雙透明的珍妮高跟鞋,整個人的氣質因為粉紅色的發夾顯得有些小孩子氣,但又因抹胸禮服和銀色耳環,再加上臉上擁有的成熟女人的魅力笑容,顯得高雅、美麗。
明瑤站在舞台上,手握住無線黑色麥克風,暗送秋波似的對廣場的少男少女眨眼睛,還熱情地高搖左手,一個一個地打招呼。
在五根頂天大柱的中間地帶,地麵上堆放高達五米多高的木柴堆。這些木柴被人用心地一根一根堆砌起來擺成一個正四棱柱,棱柱中間空出一定的空間,由於木柴的阻擋,無人知道裏麵擺放了什麼。
越來越多的人從學院各個角落往廣場這邊彙聚過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白手黨來了”,整個廣場的人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通口,一群穿著英國傳統紳士西裝,口袋塞住一塊半露在外的白色手帕的美男子閃亮登場。諾奇爾露出迷人的笑容,帶領白手黨成員進入廣場。他的棕色頭發似乎被用心整理過,使得與頗有美感的西裝配起來,顯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一進場便引來無數懷春少女的尖叫。
諾奇爾似乎很享受這種待遇。他覺得出身於英國皇室貴族的他理應成為人群中的焦點,成為人們心中最耀眼的存在。為了感謝女孩們對他的濃濃愛意,諾奇爾微微地朝她們招手,那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再次引起懷春少女們的尖叫。
少頃,諾奇爾停止了招手的動作,藍寶石色的瞳孔有意識地往對麵看去,皺一下高挺的鼻子,小聲說:“美妙的芳香。”
對麵的人群霞出一個大缺口,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個隨便一個都能迷死男人的少女,她們穿著統一的鵝黃色抹胸禮裙,柔順的各種色澤的頭發被挽起來做成高高的發髻,露出她們白皙充滿美感的後頸。金黃色的露趾高跟鞋與地麵相接觸,發出有力的“蹬蹬”聲。她們娜妸多姿地走動,在廣場邊上有序有散了開來。
“哇,真美!”人群中有人小聲地嘀咕。那些男學員看得眼珠快要掉下來了,估計如果真掉了,他們還舍不得撿起來。有的似乎離譜了點,一邊色眯眯地盯住少女時代的女孩看,一邊張大嘴巴流著鼻涕蟲般的晶液,引得旁邊的女伴深深的鄙視。
伊麗娜似乎早已習慣這樣受人矚目的場麵,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既沒有微笑也沒有得意,隻有一臉的淡漠。
諾奇爾心說我的女神永遠都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微笑地一步一步走向伊琳娜。
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他們兩個身上,連舞台上正在滔滔不絕的明瑤也不說話了,好奇地踮起腳尖往這邊望來。
諾奇爾像紳士般優雅地走近伊麗娜,在距伊麗娜兩三步的地方停下來。他弄一下衣領,然後單腿跪地,向伊麗娜伸出右手,一口流利的英語冒出來,“Myprincess,youareverybeautiful。”
眾人一陣驚呼,有的人湊熱鬧吹起口哨。
伊麗娜看一眼諾奇爾,口氣不冷不熱,“Thankyouforyourcompliment,butyouarenotmyknight!”然後直接朝不知道什麼狀況的卜一玄走去,來到卜一玄麵前,淺淺一笑:“Dearknight,wouldyouholdmyhand?”
卜一玄直立在那兒,一頭霧水。首先,他的英語水平差得要命,高考時的人機對話隻得了史無前例的零分,他根本聽不懂諾奇爾和伊麗娜的對話。其次,他弄不懂這美若天仙的學姐怎麼會和他搭訕呢。
“呃……這……”卜一玄吱吱唔唔了半天,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伊麗娜。
“上帝啊,月亮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了?”水文生被伊麗娜這一舉動完完全全給震撼了。他開始感到上帝的不公,為什麼成批成批的美女都往師弟身上靠呢?難道他自己真的沒有一點魅力嗎?他一邊拚命地感歎,一邊踮起腳尖瞅向西邊夜空,看看月亮是否真從西邊升起來了。
諾奇爾站起來,看住卜一玄。雖然他心裏麵對伊麗娜的回答以及舉動有點失落,但是作為一個白手黨的領袖,他不能向別人暴露自己的內心想法。他雙手插袋,嘴角微微上揚,饒有興趣地看住伊麗娜和卜一玄。
眾人也一致地將目光轉移到卜一玄身上。他們十分好奇卜一玄是不是要成為少女時代的代長伊麗娜的騎士。要知道伊麗娜是學院出了名的“蓮子仙女”,即使是優秀的諾奇爾也無法征服她,單憑一個剛入學的S級學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