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雙腳一軟的跌坐在地上,她不敢望向那個吹來徹骨寒風的窗口,她隻緊緊的盯住那抹似乎無動於衷的身影,沒有對生的喜悅,也沒有對死的悲哀。有的還是那抹冷漠盡頭的荒涼,一如此刻從窗外吹來的寒風。
“程董,能讓我們和紫荊談談嗎?”林衝有意識的擋在林正南身前向由始至終靜坐在椅子上的程威問說。
在程風的求年情下紫荊最終已答應放他一條生路,可是葉天宏畢竟還是慘死了,看似和紫荊沒多大的關係,但究其原因就是紫荊發動的這場毀滅性的複仇行動。
相處這些年,紫荊的心思程威或多或少的懂,在經曆了葉天宏的事情後紫荊開始動搖了,或許讓紫荊和他們單獨麵對更有助於事情的解決,畢竟太多不關關的人在這裏反倒是製約了紫荊的情緒轉變。
當程威正要詢問紫荊的時候老鷹和大蟲一拐一拐有走進來了,老鷹附到程威耳邊一陣低語,耳語完後老鷹和大蟲分站程威兩旁等待程威的示下。
程威稍作沉吟後站起來向憑立窗邊的紫荊問說“青鳳島上所有盤子打掃完畢,今早在掃蕩飛鳳縣上三十八處娛樂場所時揪出大小頭目四十多名,臨江勢力的老大林海在潛逃的途中被我們抓住了。紫荊,是去是留你一句話。”
昨晚的撕殺太慘烈了,原計劃是將揪出的目頭全部幹掉,一為泄憤一為立威。但程威臨時改變主意了,這無疑是給紫荊一條和林家坐下來談話的台階。
默坐在椅子上的林正南霍然抬頭,可是那聲求饒最終還是說不出口,一種任人魚肉的無力感讓他的手指關節握著格格作響,就算把拳頭捏得再緊也無力打出,臉色再一次失血的林正南強迫得自己低下頭去。
“爸。”旁邊的林衝輕按住林正南的微微抖動的肩頭,他也不敢說什麼,怕激起了紫荊偏激的心性。
紫荊轉身,淡淡的望了一下顫巍巍的坐在椅子上的林正南和一臉憂色的林衝,以及地板上麵露恐慌的林欣,最後接上了程威祈求的目光。
難道我幹的都是錯的嗎?為什麼沒一個人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明白自己的感受?本以為平靜的心湖在眾人的沉默中開始波動了,一波快似一波的衝擊著紫荊為自己建構的平衡。
你們都不想我殺嗎?我偏要殺!殺!殺!
當那個殺字就要衝口而出時,抬頭間紫荊看見了混身傷患的老鷹和大蟲,鮮紅的血印在清晰的透現在包裹傷口的白紗布上。
紫荊心底裏因偏激而引發的狂燥在鮮紅的血液前凝固了,走下那條台階原來比繼續走上去需要更大的勇氣。
敞開的玻璃窗中又吹進了一陣微涼的海風,紫荊有點意光蕭索的坐到在林正南對麵的椅子上。
“把那些人送交青鳳縣地方公安處理,林海在哪裏?”紫荊嚐試著往那段台階踏下第一步,她害怕自己一腳踏空,所以她低頭細看。
“在樓下。”老鷹應聲回答。
“帶上來。”紫荊輕揮了揮手。
林海帶上來了,混身鮮血的他在兩名押送人員的一個飛腿下嗆啷跌坐在地板上。
“住手。”林正南暴喝一聲,看著跟隨自己十多年的手下被整得如此不堪,這份鳥氣再也禁不住了。
“給我打。”林正南的聲音剛落,另一個聲音應聲而起,很平淡的語氣,是紫荊的聲音。
“是。”場中兩名大漢向紫荊一點頭隨即拳腳交加的往地板上的林海招呼下去。
“啊。。啊。。別。。別。。啊。。”一聲聲慘叫回蕩在鴉雀無聲的辦公室裏,呼吸粗重的林正南從椅子上拍案而起的指住紫荊大罵“楊紫荊你什麼意思,有種衝我來啊,當年要你的命的人是我,要報仇就衝我來。”
就在林正南說話的同時,林衝閃到父親跟前向紫荊沉聲說“紫荊,是我搶去了你的所有,要殺要剮你一句話,犯不著傷害無辜。”
“嗬嗬,都爭著搶頭功了啊。”紫荊冷冷一笑,目光穿過林衝投落到咬牙切齒的林正南身上“我就要在你的麵前打死他,你待怎麼樣?”
沒顧林正南噴火的目光,紫荊哈哈一笑轉頭向場上揮動拳腳的兩人說“往死裏打。”
“是。”其中一名男人隨即摸起旁邊矮桌子上的煙灰缸一揚手就照林海的腦袋砸下去。
腦袋上傳來的一下激痛讓林海慘叫趴下,林海意識到自己的老板已無能為力了,林海這個黑老大本該也有著黑老大的硬氣,但剛才經過大樓入口時,他看見跌仆在大門前花崗石台階上七孔流血的而死的葉天宏,昨天晚上的十五具屍體和今天葉天宏的慘伏讓林海拚命堅持住的最後一口骨氣擊徹底碎了。北龍會是一把噬血的狂刀,楊紫荊一個冷血的魔鬼。
什麼義氣什麼情麵見鬼去了,在紫荊那一聲“往死裏打”的聲音中,林海知到自己完了,所以他要爭取,那怕聲名掃地。
“楊董,求你開恩,別殺我。”林海瘋子般掙出來爬到紫荊的麵前,臉上的鮮血掩蓋不住他眼中對死的恐慌“我隻是一條狗,所有的事情都是林正南指使的,我隻是聽他的命令去辦,不關我的事啊,楊董,求你大人有大量,饒我一命。”說話間地上的林海伸手指向一旁臉色鐵青的林正南說“就是他,你要報仇就找他,我可以給你作任何的證供,我手上有他的全部犯罪資料。楊董,隻要你放過我,我就全部給你翻出來。”
“是背叛還是拋棄?林董事長,感覺爽不爽?”紫荊指住地上的林海向林正南大笑,笑聲裏盡是最無情的嘲諷。“林董事長,你的手下說帶我去翻你的舊帳啊?你說怎麼辦好呢?哈哈!”
“要翻就讓他翻,我林正南一人做事一人當。”林正南一手拉住旁邊的林衝大喝道“衝,咱們走,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咱們回家等著宣判。”
林衝沒有走,他知道隻有一走出這個門口,林家的一切都完了,林正南也完了。
“夠了,紫荊,夠了,是不是非要把林家趕絕了才滿你的意?當年是我們的錯,可是現在你已經把他們的一切沒收了,難道還要沒收他們的命嗎?”說話間林衝把林正南按坐在椅上轉到紫荊的跟前,“如果我跳下去能讓你收手的話,我現在就跳下去。”林衝指著敞開的那扇窗戶沒作猶豫的說。
紫荊沒有回答林衝的說話,甚至一眼也沒看去,她隻定定的望著地板上的林海,望著他右手手腕上那個黑色的胎痣,思緒回到夜明珠夜總會的那天晚上,就是那隻手給自己甩出了三十萬的支票,讓自己從上青永遠消失,就是那隻手讓自己在郊區的荒山冷月下完全的死透了。紫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冷很冷,“林海,我記得你,當年我還坐過你的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