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壞話一條街(上)(3 / 3)

目明:怎麼見得?

花白胡子:人死了,屍首停在屋裏,頭一件事,就是看住了貓。

耳聰:它吃死人嗎?

花白胡子:不吃,它從死人身上一過,死人就會詐屍。

耳聰:真可怕。

目明:什麼是詐屍。

花白胡子:就是屍首站起來啦。

目明:能動嗎?

花白胡子:能呀,蹦著走。

目明:能走多遠?

花白胡子:要是攔不住,且走呢。

耳聰:那就是活了。

花白胡子:還是沒全活。

耳聰:那也就不錯了,有些活人不是還走不了那麼遠嗎?

目明:就是,死而複活總是好事。

花白胡子:那可不行,還得讓他躺下。你想想,後事都安排好了,大夥兒工作這麼忙,好不容易湊到一塊堆兒,他不死了,這不是遛人家嗎?

耳聰:親屬會高興的。

花白胡子:親屬最不高興。東西都分了,他再跟大夥翻臉。

目明:要是您死的時候,怎麼辦?

花白胡子:我死的……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目明:我不是這個意思……

花白胡子:沒關係,我告訴你,你別告訴別人。我死的時候,就摟著隻貓,你想想,死人都能讓它給弄起來,我沒死就先預防,還死得了嗎?

目明:要是大家都用這個辦法,人的平均壽命就大大提高了。

花白胡子:你別多事,要是都不死,單位非急了,你們這不是成心嗎?這麼多人怎麼辦呀?

耳聰:有的單位都倒閉啦。

花白胡子:那就更慘啦,單位死到你前邊兒。要不說怎麼你也得搶到單位頭嘍呢。

目明:那您那主意就沒用了。

花白胡子:是呀,那貓,都搶到我頭嘍啦。這死老太太。

童男、童女上。

童女、童男:打竹板兒,邁大步,眼前來到了棺材鋪,棺材棺材真叫好,裝上死人跑不了,裝上活人受不了。

耳聰:民謠,沒來得及錄。

花白胡子:滾!別這兒添亂。

童男、童女跑下。

花白胡子沏茶。

目明:好像是槐花的香味。

耳聰:是茉莉花的香味。

花白胡子:是我這茶葉。

目明:(用望遠鏡望樹)還是老樣子。

花白胡子:你幹嗎老來回折騰?

目明:怕錯過。花總是突然就開了。有句詩不是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嗎?

花白胡子:你這望遠鏡多少錢?

目明:幹什麼?

花白胡子:隨便問問。你知道嗎?心誠則靈。

目明:難道我心還不誠嗎?

花白胡子:上廟裏進香,都得自己花錢,別人的香不靈。

目明:我的望遠鏡……

耳聰:難道借的就不行嗎?這不是香燭。

花白胡子:我是怕它不靈。

耳聰:您的貓是自己生的嗎?

花白胡子:這是怎麼說話呢?我沒那本事。

耳聰:我是說它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花白胡子:是從樹上掉下來的,那麼一大點兒,我一口一口把它喂大。它能聽懂我的話。我連耗子都舍不得讓它逮,怕不衛生,我都是自個兒逮,就這麼個寶貝兒,結果還讓你們給吃了。

耳聰:肯定不是我們吃的。

目明:它一定還活著。

花白胡子:我跟那老太太沒完。

耳聰:您得了解清楚,不能冤枉人。

電話鈴響。

花白胡子:(接電話)喂?什麼,老太太沒吃貓,你是誰?你老這麼瞎打電話讓我搭多少錢?(掛斷電話)

耳聰:這不是那個福爾摩斯綜合征嗎?

花白胡子:我怎麼忘了,他還給人家打保票,誰給他兜著呀。大夫說他很危險,咱們得想個辦法把他誆出來。

目明:為什麼要這麼做?

花白胡子:讓他哪兒來的回哪兒。

目明:那他就失去自由了。

花白胡子:他危險。

目明:他沒傷害任何人。

花白胡子:他可老是盯著你們。

目明:他發現了什麼?

花白胡子:不像發現了什麼,他還讓我注意你們呢。

目明:我們又沒招惹他。

耳聰:我們倒不怕他,您倒是得當心點兒。他跟您來往得太多了,這種人的情緒很不穩定。

花白胡子:他是衝著你們來的。你們要是走了,他也就走了。

目明:槐花不開我是不會走的。

耳聰:錄音帶不用完我也不會走。

花白胡子:不找著我那貓,我也不走。

耳聰:您上哪兒去?

花白胡子:我不守著這電話了,我伺候貓去。

鄭大媽站在大門口。

鄭大媽:你們倆,吃飯不吃?

目明、耳聰:吃。(進院)

神秘人悄然而至。

花白胡子緊張起來。

花白胡子:聽說……

神秘人:聽說什麼?

花白胡子:聽說您是研究福爾摩斯的?

神秘人:少來這套。(揮拳將花白胡子打昏)

神秘人與其對換服裝,最後摘下花白胡子的胡子,自己戴上,將花白胡子塞進電話亭裏的桌子下,自己坐在電話亭中。

神秘人:(念報)做女人挺好。

清潔女工掃地上。她往溝眼裏掃塵土。

清潔女工:您老還看那張報呢?

神秘人:(從報紙後迅速看了一眼女工,馬上用報紙擋上臉)嗯。

清潔女工:我又往溝眼裏掃了。

神秘人:嗯。

清潔女工:您不罵我了?

神秘人:嗯。

清潔女工:您不問問為什麼?

神秘人:(含混地)不問。

清潔女工:又沒雨了。(看看神秘人)真沒勁。(下)

神秘人的眼睛從報紙上端露出來,看著女工遠去,又迅速地用報紙擋上臉。

童男、童女跑上。

童男、童女:老頭兒,老頭兒,玩兒火球兒,燙了屁股抹香油兒。

童男:沒聽見。

童女:裝的。

童男、童女用地上的果皮扔神秘人,然後笑著跑下。

居民丁騎一輛平板三輪,拉著幾箱醋上。

居民丁:老爺子,來點兒醋吧。吃麵不擱醋,炮打西什庫;吃麵不擱鹵,炮打英國府。

神秘人:吃麵不擱醬,炮打交民巷。

居民丁:沒錯兒,庚子年的事啦。我爺爺說,官府向著義和團,隨便燒,隨便搶。可幹嗎到哪兒都吃麵呢?也別說,那年頭兒,窮人有麵條兒吃就不錯了。您來幾瓶兒醋?便宜。不答理我?你是餛飩鍋裏煮皮球——說你混蛋你還有口氣,我說小子。

神秘人放下報紙。

居民丁:嗬,年輕了,太爺。你是吊爐燒餅安爪子——算不了海螃蟹,小子。

神秘人:你是海螃蟹拔了爪兒——算不了吊爐燒餅,小子。

居民丁:你是山綠豆安爪兒——算不了土蜘蛛,小子。

神秘人:你是土蜘蛛拔了爪兒——算不了山綠豆,小子。

居民丁:你是蕎麥皮安爪兒——算不了死臭蟲,小子。

神秘人:你是死臭蟲拔爪兒——算不了蕎麥皮,小子。

居民丁:芝麻安爪兒——你算不了大虱子,小子。

神秘人:虱子拔爪兒——算不了大芝麻,小子。

居民丁:你是真沒勁,我的太爺,車軲轆話來回說。你再聽這個。

耳聰拿著錄音機衝出,把錄音機放在三輪上。

耳聰:真精彩。

居民丁:(來勁)正月裏,正月正,姐兒倆商量去逛燈。大姑娘名叫粉紅女,二姑娘名叫女粉紅。粉紅女身穿一件粉紅襖,女粉紅身穿一件襖粉紅。粉紅女抱著一瓶粉紅酒,女粉紅抱著一瓶酒粉紅。姐兒倆找到無人處,推杯換盞飲劉伶。女粉紅喝了粉紅女的粉紅酒,粉紅女喝了女粉紅的酒粉紅。粉紅女喝得酩酊醉,女粉紅喝得醉酩酊。粉紅女追著女粉紅就打,女粉紅見著粉紅女就擰。女粉紅撕了粉紅女的粉紅襖,粉紅女撕了女粉紅的襖粉紅。姐兒倆打架停了手,自己買線自己縫。粉紅女買了一條粉紅線,女粉紅買了一條線粉紅。粉紅女反縫縫縫粉紅襖,女粉紅縫縫縫反襖粉紅。小子,你來呀。

神秘人:……吃完鹿茸吃鹿鞭,吃完鐵球吃鐵鍁,吃完鬼子吃漢奸……

花白胡子蘇醒,欲起,被神秘人按住。

居民丁:喜歡吃?你來這個,豬吃我屎,我豬吃屎。

神秘人:豬吃我屎,我吃豬屎。

居民丁:(大笑)回見吧。

花白胡子爬到神秘人的身後,和神秘人演一段雙簧。

花白胡子:回來!你聽這段。數九寒天冷風颼,轉年春打六九頭,正月十五龍燈會,有一對獅子滾繡球;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會,孫猴子就把仙桃偷;五月初五端陽節,白蛇許仙不到頭;七月七日天河配,牛郎織女淚雙流;八月十五雲遮月,月宮嫦娥犯憂愁。要說愁,淨說愁,唱一段繞口令十八愁:狼也愁,虎也愁,象也愁,鹿也愁,騾子也愁馬也愁,牛也愁,羊也愁,豬也愁來狗也愁,鴨子也愁,鵝也愁,蛤蟆也愁,螃蟹也愁,蛤蠣也愁,龜也愁,魚也愁來蝦也愁。虎愁不敢把高山下,狼愁野心耍滑頭,象愁臉憨皮又厚,鹿愁頭上長了大犄角,馬愁備鞍行千裏,騾子愁的一世休,羊愁從小把胡子長,牛愁淨挨鞭子抽,狗愁改不了總吃屎,豬愁離不開臭水溝,蛤蟆愁長了一身膿包癩,螃蟹愁的渾身淨橫溝,鴨子愁的扁扁嘴,鵝愁長了個锛兒嘍頭,蛤蠣愁的是閉關自守,烏龜愁的是不敢出頭,魚愁離水不能走,蝦愁空槍亂紮沒準頭。說我謅,我就謅,閑來沒事我溜溜舌頭……

居民丁:(痛苦地)既生瑜,何生亮!(下)

耳聰連忙把錄音機拿走。

神秘人:吃完原告吃被告,吃完麻藥吃炸藥……

花白胡子:什麼呀,(欲站起)

神秘人一拳將花白胡子打暈,重又把他塞到桌下。

耳聰:您不歇會兒,忙活什麼呢?

神秘人:說我謅,我就謅,閑來沒事我溜溜舌頭。

耳聰:您不是謅,您的知識太淵博啦。我願意多跟您請教。

神秘人:山是遠看才高。

耳聰:這是格言。

神秘人:你搜集這些東西到底要幹什麼?

耳聰: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神秘人: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

耳聰:與其聚斂財富,不如積累知識。

神秘人:醫生掌握知識,病人的錢財都給了醫院。

耳聰: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神秘人:幾個人打架是鬥毆,全國的人打架是革命。

耳聰:我願意追隨您,永遠留在您的身邊。

神秘人:我不習慣別人跟著我,如果你不介意,我更願跟著別人。

耳聰:有人研究您不好嗎?

神秘人:研究就是拆散,再攢到一起,就不是原裝。小時候我拆過瑞士手表,裝上後走得還沒有國產的準。

耳聰:您不願意身邊有崇拜您的人?

神秘人:崇拜是一種過量的期望。比如有人相信你吃兩倍以上的氯丙嗪和五倍以上的安眠酮會承受得住,給你穿上緊身衣,捆住你的手腳,還說你照樣能飛簷走壁。

耳聰:可是我已經下定決心,永遠不再離開你。

神秘人:這樣接近一個陌生的異性,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耳聰:世界上哪有不付出代價就能獲得的事情。

神秘人:你知道你的話包含著什麼樣的承諾嗎?

耳聰:知道。

神秘人:一座玲瓏塔,麵向青寨背靠沙。

耳聰:我應該怎樣回答?

神秘人:天下大耷拉。

耳聰:真是妙不可言。

神秘人:這是五十年前土匪的黑話。

耳聰:盡在不言中,多麼精煉的語言。我們應該挖掘土匪文化。

神秘人:可以開辟成旅遊景點。綁票、殺人不過是表演,盈利才是目的。

耳聰:讓我跟隨您吧。

神秘人:是處女嗎?

耳聰:這有什麼關係?

神秘人:真正的土匪隻要處女。

耳聰:我剛在上海做的再造手術。

神秘人:那就行了,無非是麵子上的事情,土匪沒有不要麵子的。

耳聰:我可以跟隨您了?

神秘人:可我不是土匪,我是一個普通人。

耳聰:可你對民謠的博大精深讓我傾倒。

神秘人:(煩躁起來)我不能容忍後麵跟著一個人盯著我。

耳聰:我會以“子曰”的方式,記錄先生的言論。

神秘人:你這是戧行。記錄別人的言行是我的活兒。

耳聰:可你無法記錄自己的言論,更不能冠以“子曰”。

神秘人:(自語)糟了,這下我再也無法享受監視別人的樂趣,我怎麼才能擺脫她?

耳聰:我還可以照料你的生活,你隻管說和吃就行了。

神秘人:說不說我不在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自己去吃。

耳聰:這是格言?

神秘人:可是吃比說重要。那些隻說不吃的人都是傻子。

耳聰:那些隻吃不說的人都是廢物。

神秘人:廢物才可以永存,才沒有人打他的主意。高大的樹木被人砍伐,低矮的小草享受四季。

耳聰:這是老子的觀點。

神秘人:這是我的一個病友的觀點。他總引不起別人的注意。

醫生:總是忘記給他吃藥。

耳聰:吃藥?

神秘人:(自語)壞了,言多語失。(向耳聰)對,你要是非跟隨我不可,那就得吃我的藥。

耳聰:這藥有什麼作用?

神秘人:它讓你除了民謠,什麼都不記得。

耳聰:還有諺語?

神秘人:那就得再吃一片兒。

耳聰:還有歇後語?

神秘人:就是武大郎盤杠子——上下夠不著,小子?

耳聰:小子可以省略。

神秘人:那是對傳統的背叛。

耳聰:好吧,那就全盤繼承。

神秘人:再吃兩片兒。

耳聰:為什麼?

神秘人:傳統太豐厚了,要加大藥量。

耳聰:還有歌詞?

神秘人:凡是押韻的都行,朦朧詩不管事。

耳聰:您連朦朧詩都研究過?

神秘人:我的一個病友是朦朧詩人。

耳聰:再吃一片兒?

神秘人:(自語)我看足夠了。(向耳聰)這是最後一片兒,無論再有何種理由,也不能再吃了。

耳聰:可是我怕藥量不夠,產生抗藥性,萬一有什麼別的種類受冷落。

神秘人:吃了這些藥,你連搖滾都可以對付。

耳聰:不會是搖頭丸吧?

神秘人:不是,那太貴。

耳聰:那我就吃了。(接過神秘人的藥片)您知道,現在假藥特別多……

神秘人:今天你可以放心,全國打假一周。

耳聰:一周之後呢?

神秘人:不要為明天憂慮,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

耳聰:有水嗎?

神秘人把花白胡子的茶水遞上。

花白胡子醒來。

花白胡子:那是我剛沏的……

神秘人又一拳將花白胡子擊暈。

耳聰:(吞藥,喝水)您說什麼?

神秘人:我說水是剛沏的。

耳聰:我有些腳底發飄。

神秘人:像是在雲彩裏?

耳聰:是,像是倒掛在雲彩裏。

神秘人:你坐一下。

神秘人扶著耳聰坐在電話亭邊,然後回到電話亭裏。

耳聰:月是故鄉明。

神秘人:難道你要離開自己的祖國?

耳聰:憑著這樣豐富的民謠,我可以在任何國家得到漢學博士學位。

神秘人:任何國家的醫院也沒有中國的更容易讓病人逃跑。

救護車的笛聲。

神秘人與花白胡子對換服裝,把胡子摘下給花白胡子戴上。

神秘人: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看來是睡著了。我得趕快離開這裏。一個人被一個崇拜者纏上,這是最讓人頭疼的事。

(救護車笛聲)可是我能逃到哪裏?我隻要出了這條胡同,就可能被抓回醫院。假如我冒充別人留在這裏,又會遇到民謠搜集者的糾纏;我該怎麼辦?(痛苦地思索,渾身顫抖)我就是被抓回去,也不願意有人崇拜我。(留戀地下)

收光。

光漸顯。

花白胡子醒來,站起。

花白胡子:天旋地轉。(轉圈)

童男、童女跑上。

童女、童男:金剛金剛轉轉,拉屎讓我看看。

花白胡子搖搖頭。

童女、童男:金剛金剛搖搖,拉屎讓我瞧瞧。

花白胡子:我想起來了,有人打我。

童男:誰呀?是她嗎?

童女:她睡著了。

花白胡子:睡著了?(走出電話亭)是她?

童女:您讓她打了?

花白胡子:不是,待會兒就想起來了。你醒醒,姑娘。

童男、童女扶住耳聰搖晃,耳聰漸漸蘇醒。

耳聰:(向花白胡子)您老多了。

花白胡子:那我倒沒覺著。就是這腦子慢多了。

耳聰:那您那段繞口令多精彩呀,誰能認為您腦子慢?

花白胡子:那是嘴快,嘴可以跟腦子分開用,凡是嘴快的,都不用腦子,一用腦子,嘴就跟不上了。

耳聰:我終於可以追隨您了。

花白胡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耳聰:我們講好了的呀?您反悔了?

花白胡子:我這腦子真是不管事,對啦,我好像是找什麼來著,貓,我那貓讓你們吃了。

耳聰:我隻吃了您的藥,沒有吃您的貓。

花白胡子:我的藥?什麼藥?

耳聰:我怎麼會知道?說是吃完了,能記住更多的民謠。

花白胡子:你記得嗎?背兩段我聽。

耳聰:高高山上一樹槐,手扒槐丫望郎來,娘問女兒望什麼?女望槐花幾時開。

花白胡子:背過。

童女、童男:狼是拆白黨。

花白胡子:別胡說八道。你再來段兒。

耳聰:豬吃我屎,我豬吃屎。

花白胡子:對。

耳聰:一座玲瓏塔,麵向青寨背靠沙。

花白胡子:這就不對了,是玲瓏塔,塔玲瓏,玲瓏寶塔十三層。

耳聰:怎麼又變了?

花白胡子:一直就是這個。

耳聰:不對吧?我明明記得您說還要靠土匪開展旅遊呢。

花白胡子:沒有,我沒說過。

耳聰:我這兒有錄音,不知錄上沒有?(開錄音機)傳來神秘人和耳聰剛才的談話聲。

花白胡子:這是我的聲音嗎?

耳聰:是有點不一樣。

花白胡子:嘴裏缺功夫呀。

耳聰:可他有點功夫在詩外的味道。

花白胡子:噢,這就是打我的那個人。

耳聰:哪個?

花白胡子:從醫院裏跑出來的那個。

耳聰:福爾摩斯綜合征?不可能。我親眼看見是您和蹬三輪的對陣。

花白胡子:那是他。

耳聰:那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花白胡子:不是,那是我。

耳聰:到底是誰?不要再騙我。

花白胡子:你瞧見的是他,可實際上是我。他哪有那兩下子?

耳聰:我瞧見的是他,可實際上是您?

花白胡子:這麼說吧,他在前麵兒比劃,我在後麵兒出聲兒。

耳聰:雙簧?

花白胡子:哎,可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