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自拉自唱(2 / 2)

“唱戲的地方嘛。”

柳弦子齜著金牙冷笑,反問說:“唱戲的地方?”他把手一擺說,“你太客氣了!”

像操動墜琴來一曲大段的自拉自唱,柳弦子用不著別人伴奏,從頭道來,曆數他進縣劇團,憑一杆大弦子一抖打天下,從青衣小旦老旦刀馬旦,到一碟青菜一樣的小丫環,一整段傳奇浪漫史,在彩旦那裏碰壁的事情,他略去了不講,讓嚴青青從他不凡的放蕩經曆中,看透劇團的本質。他並不幹巴巴地敘事,他也渲染,也抒情,不吝色穢,說到得意處,還使用手勢,抖出幾個別出心裁的手段,像大弦子一抖,抖出別樣的韻致。嚴青青倒不害羞,她平靜地聽完,誠心誠意地讚許柳弦子,說:

“你真有福。”

柳弦子差一點惱火了,他果決地否認說:“不,劇團團長才是天下最有福的男人。”

嚴青青尚不十分明白柳弦子的話。

柳弦子單刀直入問美人兒:“考進縣劇團,你打不打算做團長的人?”

嚴青青老老實實回答:“他要是要我,我當然是他的人啦。”

柳弦子擋不住嚴青青在美人兒路上前進的腳步。老嚴家的吹鼓手走出對手溝,翻過尼姑不讓人隨便摸頭皮的有庵的烏悠山,就能進縣城的廟會吹打。嚴青青沿著吹鼓手留下的足跡往前走,不需要新的導引,也能走進縣劇團的院子裏應考。劇團裏美女如雲,嚴青青的美貌引不起騷亂,她不能僅憑一張好看的臉子進劇團,人家要考一考她的身段。劇團團長親自當考官,不讓她橫著走劃船,直接讓她涮膀子看。嚴青青根本涮不動。她在《野火春風鬥古城》裏演銀環,也是直挺挺的,不會搖曳,日本鬼子推她一把,她直杠杠地往前走,連屁股都不扭一下,所以日本鬼子不起淫心,始終沒有動她。

嚴青青沒有考上縣劇團,柳弦子當然高興啦。沒有老兩競爭,柳弦子也自拉自唱,慶賀了一個晚上,向著最迷人的目標,滿懷信心地挺進。對手溝水庫鋪褥子,柳弦子不去拉大滾子,專喜砸夯,嚴青青也跟他的愛好一樣。砸夯也需要身段,不涮膀子,隻掀膀子。柳弦子分明看出了嚴青青不會扭,也不教她,怕她會扭了以後,還去考縣劇團。柳弦子準備得手以後再教她,他相信,隻要是美人兒,大弦子一抖,一點就透。大壩西頭小房子那裏吹響了哨子,大家走到夯跟前,柳弦子提醒,等一等嚴青青,大家這才發現嚴青青沒有來。休息的時候,還看見柳弦子把一隻手放在她的膝蓋上,朝她齜著金牙微微笑來呢。嚴青青久久不來,未免讓人著急了。柳弦子讓同一個夯上的女工去找她。女工不知道到哪裏去找。柳弦子告訴她:

“你們常去尿尿的地方。”

女工不相信,嚴青青一泡尿會尿到這麼長,沒鋪好褥子的水庫已經漏下了一溝水。

柳弦子叫女工盡管去找她,他肯定地說:“我看見她去了。”

果然,在女工們經常尿尿的地方找到了嚴青青。她像一隻戀欄的母羊臥在那裏。挖了泥給水庫鋪褥子,挖出的泥幫像不可靠的黃土高原,無聲地塌下來,砸死了尿尿的美人兒。她的褲子沒有來得及提上去,裸露的臀部像她的容貌一樣美麗絕倫,私處倒像醜女人一樣荒蕪,不見美貌。

柳弦子用慣彈弦子的兩根指頭,比出一段距離,像一隻豆莢那麼大,痛哭流涕地說:“我就差這麼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