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多少“老實人”
《唐·吉訶德》裏麵有個僅次於唐·吉訶德的“現世寶”桑喬·潘薩,某日主仆兩人征險後桑喬講故事為主子解悶,但他記性不好,故事講船夫載羊群過河,船小每次隻能載一隻羊過河,總共有幾百隻羊(桑喬正是我所說的老實人的一種,這種人在我們身邊並不少見)。桑喬央求主人要提醒他講到多少隻羊過了河去,按桑喬的話說,那至關重要,否則故事就無法繼續講下去,於是桑喬數著: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看形勢桑喬是真的要將幾百隻羊數完。這好比說那些羊是桑喬的,屬他的財產當然有必要清點清楚。故事最後沒有講完,因為唐·吉訶德可懶得聽仆人數羊隻。
在現實世界中,當然這樣的老實人表麵上是越來越少了,人們總是喜歡扮演聰明的角色,特別是包裝自己,看起來是件容易的事情!譬如說本質上是個粗人,偏偏打扮得很有藝術個性似的,像個“動力火車”,隻不過“動力火車”還真的將別人的歌曲翻唱得出了名。真正的老實人在質樸的鄉下還如星星點燈,隻不知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我知道有位叫六指的老鄉親,就是一個真正的老實人,之所以說老實——他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幾乎每日都要用自己獨特的“道具”——農具向土地頂禮膜拜。那種儀式一直堅持到瀕死的時候。想起來的確很感人!如果不妨將六指們看做“龍種”——真正的大地之子,遺憾的是,那樣的“龍種”越來越少了,許多人在一種近乎陶醉的境界裏,圓滿的走完了一生。於是對土地的崇拜也成為了他們的宗教。六指們總是知足常樂,他跟誰說話都把持著一貫的態度,永遠不會拿腔拿調,也不分大人小孩;如果你有些來頭,偶然將話頭投向他們,六指們一定會興奮難抑。其實有時候連我也搞不清楚,心旌動蕩地活了一輩子跟腳踏實地地活一輩子到了天堂地獄的到底會有什麼區別?不想這個問題,或者自以為隻有今生今世,都不是一種很好的生存狀態,這倒不是說務實不好,隻是務實過了頭更難免會有笑貧不笑娼之謬。所以這樣看來宗教信仰甚至於鬼神迷信,有時比沒有信仰不信邪要來得好,因為有信仰才會明是非,才會從言行舉止上心存敬畏。而且佛陀的平等視人、穆罕默德的智慧,基督的寬容都是這個世上彌足珍貴的精神寶庫。
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朝做個老實人的路上彳亍,像王小波一樣老老實實地寫字。因為我總感覺到生命的短暫。父親在三十八歲之前大概不會想到死亡的話題,但三十八歲以後的生活會如何?他卻不能再去體驗了。我隻能想有的人的一生大概是一杯很釅的茶,一杯濃縮的咖啡,生命要用質量去權衡,唯有這樣理解才能告慰那些死若泰山的高貴靈魂。我們那個地方有個老實的老婦人,婆媳關係向來吃緊,有一次媳婦對吼:老家夥,你滾到一邊去!老婦人不爭辯也不想讓兒子為難,這一次,老婦人真的滾得很遠,持單程票去了很遠的沒有斥責的世界。
王小波活了四十五歲,但他之前的經曆好像隻是為了寫字做準備的,就像是奶牛在吃草,不斷地反芻,預備產出至真至純的奶來。當然像他樣的人已經不很多了。弗蘭克·富裏迪在《知識分子都到哪裏去了》一書中,將庸人定義為“一個欠缺人文文化的人;一個隻對物質和日常事物感興趣的人”。或許我們身邊最不缺的也是這種人!
行星掠過地球
某日收到這樣一條新聞:“一位英國天文學家當地時間23日宣布,當天淩晨,一顆足以將倫敦摧毀的小行星在距離地球表麵僅80萬公裏處,以每小時11.5萬公裏的速度掠過,從天文學的角度看,這顆行星可以說是與地球擦肩而過。”這樣一則新聞顯然吸引了我,並令我遐思如縷。80萬公裏之遙,相對於星際來說隻是很近的距離。假若這顆小行星真的要給地球示愛的一吻,也足以讓地球老老實實地痛上一些日子。相傳恐龍的毀滅性災難就是由大殞石策劃的,宇宙學家甚至在墨西哥發現了一個方園數百公裏的殞石坑,據說與那一次事件有關;還有瑪雅文明莫名其妙地消失;金字塔在建築史上創造了今人難及奇跡,都蒙上了厚厚的疑幛。難怪餘秋雨教授在考察了數個文明古國後,不禁慨歎:人類還很無知!盡管人們可以不勝枚舉地列舉人類在求知上取得的輝煌成果,但所謂的知總是相對的,宇宙不是靜止的,生命不是停滯的,人們必須承認自己很無知,才是對生命的熱愛和對宇宙偉力的由衷敬服;所以我們承認了宇宙是鮮活的,不是呆板和僵死的,那樣我們的虔誠求知才具意義,生命延續才具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