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與寫,是我們生活中一種很美的細節,生活之美一下子變得韻味十足。
城市,欲望的淵藪
《人腦·人欲·城市》是一本厚厚的書,部頭有點類似於伏波娃的《第二性》。讀它讓我感覺到像是麵臨大海,看見了文字色彩斑斕的一麵。而後是淵博而豐富的闡述,城市就是人欲的淵藪——否則它還能是什麼呢?因為城市原本誕生於人腦,人類意義上的城市當然隻可能是從人腦中建立起來。自然形態的動物社會也有聚居地,那大概是相對於它們來說的城市。但我們可以肯定地說,它們的欲望不會達到人類那樣的豐富程度。打學生時代起,我們就明白,到了共產主義社會,那是一個物質與精神生活異常豐富的社會,說到底,還是一個以滿足人欲為第一要義的社會,否則我們不知道它的根部在哪裏!
有人也許覺得,在這個社會上,有很多人是過著遠離人欲的生活的,譬如佛家弟子。但是我們不要忘記,佛陀在沒有成佛之前,曾有過一段苦修的生活,甚至於到了避穀的地步,到最後整個兒形容枯槁,肉體的存在都成了問題,如果他真的成了追隨者學習的模樣,最睿智的做法,顯然要引導別人正視人間的五穀雜糧,而後修超凡脫俗的功業。到他成佛之後,相反,他不再逃避飲食。
在《人腦·人欲·城市》這本書裏,鄉村是人類欲望比較原始的地方,城市則不同,大都市又不同。從城市裏的燈火就可以照見人欲的旺盛,像紐約、東京、上海那樣的國際大都會,可以說是徹夜笙歌。而鄉村裏,犬吠就是鄉村的“燈火”,而唯有這種意義上的燈火越占統治地位,就越說明了鄉村的暗淡。像我們形容夜的闃寂——可以聽見一枚針落地的聲音。我們從來都沒有拒絕人欲,於是人們從鄉村向城市遷徙,以至於甘心淪為城市的邊緣人。毫不諱言地說,城市從來都是人類文明的精華,許多影響人類社會發展的大發明都是借城市才得以發力。
人類社會作為一種文化形態的社會,與自然形態的社會有天壤之別。轉個角度去看,人類就是各種理念的組合體,俗話說“人活一口氣”,那“一口氣”是什麼?就是一種意念,一種做人應有的概念,如果再也沒有了要去堅持的東西,人活著也就隻能忝為自然形態的動物之列,但絕大多數的人不可能幹脆和簡單到那個地步。動物世界的弱肉強食沒有所謂的善惡之分,那是人類文明的標誌,即使在現代戰爭中,優待戰俘和善待平民還是一種國際準則。公然踐踏者必然得不到國際輿論的支持,所以發動戰爭的一方,往往會披上偽善的外衣。日本軍國主義者的後代,至今還不承認他們的國家曾發動了可恥的侵華戰爭。甚至還吝惜虛與委蛇和不關痛癢的幾句口頭道歉。
我一邊讀著《人腦·人欲·城市》這樣鴻篇巨製,一邊在思考著,再多的文字,再多的鋪陳,都隻是說明了一個最關鍵的字——欲。像是人很累了,所以的思緒都想放下來,如果你硬是和我說話,我隻能告訴你,真的累了。一個簡單的“欲”字,就可以詮釋整個世界。當初佛陀也是從欲字出發,開始了參悟成佛的曆程。他看到了人世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他覺得人世並不圓滿並不完美。但是世人都在欲海裏掙紮得好辛苦,甚至來不及清醒過來,仔細地打量自己的生活,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悲哀!但在世俗的世界上,眼前就是我們想要的生活,它完全出自人腦,其他物類都對人類的智慧頂禮膜拜。
人欲在我們心中,人欲是好是壞隻有人類自己知道。當事人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很多年前看過一部影片,片名好像叫《生活愛做惡作劇》,講的是一個人被診斷得了絕症,他開始審視所剩無幾的日子,決定在有限的日子裏,做幾件有意義的事情。他就懷著對生的眷戀全心全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當他完成了自己的遺願,靜靜地等待死亡到來的時刻,卻等來了意料之外的消息,他沒有病,是被誤診了。可見人欲還是有高下的!我們每天都被欲念驅動著,做的卻不一定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但這就是真實的生活——一個被欲望折騰著的世界!
想起王小波
在網絡上讀到汪丁丁的一篇文章《王小波的說與思》,思緒便聚焦到了王小波身上。讀到王小波是幾年前的事情。那當兒,王小波辭世不久。而我正運交華蓋,四處求職碰壁。那一年,從東莞去廣州找在《嘉應文學》當編輯的朋友李,逗留幾日,把李枕邊的書翻了個遍,裏麵就有王小波寫的“時代三部曲”,讀得囫圇,印象並不太深。後來在東莞安頓下來,又讀了他寫的《我的精神家園》,有一些感觸,也就對這個人有了些感性認識,他的精神麵貌在腦海裏有了輪廓。現在再讀到關於王小波這個人的文字,其輪廓就又凸現出來。
王小波留美,據說在匹茨堡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他用的寫作軟件就是自己編程的。我相信在今天,會有很多人渴望擠進熱門的專業,隻為找到謀生的捷徑,具備謀生優勢。也可以說多數人最需要的是滿足生存和心理虛榮。好比人們向往長命百歲,用物理的時間去衡量生命的長短。些外,便不屑去想一想生命的真諦。畢竟多數人不是作為思想者存在的,他們沉醉於做一名“俗諦”的擁躉。王小波學的應該說是很熱門的專業,他在就業這一碼事上就具備了優勢。美國的著名思想者梭羅也是如此,有相當優秀的謀生賺錢的本領,但他淡然地放棄了利用技藝作為謀生手段,而寧願選擇以最樸素,甚至是相當原始的方式生活著,身體力行地在瓦爾登湖畔建造起自居的棚屋。靠種瓜種豆養活自己,他完全可以在人群中過著優裕的生活。隻不過他所要的就是盡可能地讓生活簡單化,讓思想盡可能地豐盈,那才是他向往的生活境界﹑生活的目的和意義。的確如此,有時候真的相信,人有雅俗之分,有精神的貴族和物質的貴族之分。甚至對人有個檔次不同的感悟,樹就是樹,草就是草,其間的鴻溝一經界定,便好難逾越,就像一個庸俗的人,即使有發財機會,可能在物質上闊綽起來,卻難改猥瑣的精神麵貌。所以有時候,一看到“品味”的這兩個字眼,眼前不禁為之一亮。因為在滾滾紅塵中,有些東西是很難改變的,不得不為之蒙上宿命論的色彩。
在感性的認識中,王小波是個不同尋常的人,因為他執意要去尋找生命的意義,而且比較成功,那就是寫作,事實也證明,那的確是延續其生命的最佳辦法。王小波曾自信地說,他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寫作的料子,這也就是我所推崇的智慧的人對自己有理性的認識,即自己適合做什麼,馬上去做。汪丁丁認為要從兩點去理解生命的長短﹕(1)肉體體驗的豐富程度;(2)心靈對肉體體驗的敏感程度。叔本華在其著作中引用佛家的話說,死亡比出生更充滿希望。做一個思想者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耐人尋味的事情了。人類區別於其他生物之處在於人類屬靈的程度是最高的,可以去思考,那麼既為人,又有什麼理由去褻瀆思考待慢思考?去認識自己也好,認識世界也好,能把思考的所得用筆記錄下來,都是件了不起的事。誠然,文字有時難以表述清楚思想的萬分之一,甚至開口全錯,但我們應該因邁向錯的挑戰而歡心鼓舞。
我也常常思考自己適合做什麼,要馬上去做,其他的困擾,就隻是風中之塵了。
娛樂緋聞,一鍋亂糟糟的粥
從前聽相聲,演員偶爾罵自己,罵得挺滑稽把聽眾也逗笑了。鄰居家有個“小公主”,耍起小脾氣來,越有人勸她就越來勁。於是她媽媽就對勸的人說,別理她了,一個人表演著也就沒意思了。小時候有一年過春節,想放鞭炮,卻沒有自己的份,聽見外麵“劈劈啪啪”,感到很沮喪,就躺在床上生悶氣,可是誰也不來勸,最後隻得自己替自己解圍。
在這個時代,隻要你接觸著大眾傳媒,娛樂緋聞就會堅持不懈地往耳朵裏灌。有時候著實讓人覺得挺無聊。想起那一串串亂七八糟的緋聞,像霧裏看花。像祥林嫂的嘴,可是娛樂緋聞畢竟是別有用心的,不同於祥林嫂的嘴,祥林嫂的陳詞濫調聽膩了讓人無動於衷。娛樂緋聞卻像偽劣的酒,總有人願意不明就裏地喝了起來。
最近就有個不甘寂寞的美人周璿自爆猛料,說到北京去邀請一位靠演“皇阿瑪”出名的影視大腕為自己的小說簽售捧場時,尷尬地遭遇了性要求。而且據報道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讓人不得不信。但是傳媒也是此一說彼一說,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幹脆覺得再關注這碼子事,不是傳媒炒作或作俑者無聊就是聽眾和觀眾自己無聊。
世上很多事情真奇怪,不讀書的人可能在社會上混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以讀書無用說有時甚囂塵上。你說娛樂緋聞無聊吧!在現實中,卻又屢屢成為當局者晉身明星之列的旁門左道甚至是不二法門,讓人大跌眼鏡。前年的時候張藝謀與名模王海珍所傳的緋“戀情”就一度成為娛壇焦點;2003年《福布斯》評出的娛樂名人排行榜中,詹妮弗·洛佩茲和當紅小生本·阿弗萊克就是憑借沸沸揚揚的姐弟戀情緋聞分別名列第五位、第六位!謝霆鋒的成名就始終與緋聞糾葛不休,新近又傳出與菲姐舊情複熾。
有時候懷疑,到底是藝術作品本身重要,還是與之不蔓不枝的緋聞更引人注目?
名氣也惹禍
某年湖南某電台一個夜間談話節目主持人在節目中怒斥“日本挑釁者”,據說竟有參與製造事件和自我炒作的嫌疑,抑或是媒體的炒作。到如今看來,誰也沒有成為大贏家。美國的觀眾是得罪不得的。電視台的某一類節目非常嫻熟於吹捧和貶損名人,昨天還把某某抬到雲裏霧裏,隔些日子,又能順著觀眾將其罵得灰頭土臉不值一文。真不知名氣惹了誰還是誰惹了名氣。
名氣的泛濫和輕予輕取,使之貶值在所難免,而且存在繼續貶值的危機,有一天可能到了各領風騷五分鍾的地步。作家海岩就謙虛地說,他的文字能出幾天風頭就夠了,根本沒想過在文學史上留一席之地。不過到了每個人都是特立獨行的時候,世界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般說來名氣不是壞事,因為名氣意味著金錢榮譽乃至權力,不過中國的傳統處世哲學還是不崇名。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說先驅往往是悲壯的,唯其太紮眼,有人總會有意無意地受傷。耶穌再寬容仁慈,羅馬人和暴民還是將他綁在十字架上。名氣害人的事件算起來真的不少,美國“甲殼蟲”樂隊的靈魂人物列儂就是被他的擁躉槍殺的。最近又增加了一樁,就是一代巨星梅豔芳隕落。她的死看似與名氣無關,一思忖還是覺得有內在的關聯。有醫生說梅的病本不至於死,但化療的過程有損她的事業和美麗,這偏偏是她作為名藝人最難接受的。哈姆雷特說“生,不是死,是個問題”!但到了梅那裏就不再是問題。
名氣會使人喪失理性和廉恥,諸如挖名人隱私和緋聞,用功利的眼光看,隻要有益於錢名,在某些人看來也就其臭如蘭。荷蘭一個很低調的劇作家認為,名氣容易使人忘乎所以。最可怕的是作為一個國家的領袖也忘乎所以,揮手談笑間江山萬馬齊喑。王小波於是說崇拜偶像不如多相信自己一點。
文化硝煙
還是很久以前的一首寓言詩《鳳凰的噴嚏》,本來一個噴嚏是很尋常的事情,好事者總要不失時機地賣乖巧,於是噴嚏也就成了五彩繽紛的阿諛之詞的由頭。當然把尋常看做不尋常,也是有個前提的,一般主角是個公眾人物。這年頭,文化人紛紛熱衷起了打口水仗,個中的心思林林總總。譬如餘傑VS餘秋雨、金文明VS餘秋雨、王朔VS金庸,把文化界搞得像娛樂圈,再加上傳媒的煸風點火和觀眾的津津樂道,也算是用無聊的方式為文化界增添了些許虛假的活力。
“邦有道,恥貧賤;邦無道,恥富貴”,從這樣的儒家語錄裏大可以找到不甘寂寞的理由。上個世紀末,就有人預言,在二十一世紀,會有把幫別人出名當飯吃的新行當。相信現在事實上就有一撮這樣的群體。當初,王朔挑戰金庸,金大俠還能一笑泯恩仇,儒家說得好“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聰明絕頂的金大俠當然不會不知。本來那段硝煙到如今也就不了了之的,誰知金大俠新近又在好事者的旁敲側擊之下,重拾那段往事。說王朔挑戰他,是中原文化攻擊嶺南文化。讓有心人大吃一驚,怎麼也不相信那出自功夫深不可測的金大俠之口。佛家說“開口全錯”,一套功夫招式,如果用文字寫出來,一定讓學的人頭暈眼花,遠不如用圖畫來得直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