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歡呼,沒有笑容,大家都躺下來,靜靜地喘著粗氣。
趙哥平靜地敘述著這段往事,聽得我是驚心動魂。
我似乎懂了,在那場死亡考驗中,趙哥的心路曆程已發生了轉變,多年的海上生涯更提升了他的心理素質,難怪他那麼沉著自信、篤定質樸。
我突然有所感悟,不經曆風雨難以見彩虹,不經曆磨礪難以成棟梁。經受過各種逆境的考驗,心理能保持健康的人,才會成為完善的人。
找油郎的媳婦
■季玲
老公曾是河南南陽油田泥漿站的一名技術人員,工作性質決定經常出外。孩子沒滿月他就去了三百裏外的井隊,一去就是三個月。孩子不到半歲,他又去北京學習。學習回來,呀呀學語的兒子叫他叔叔。
孩子幼時體弱多病,而且發病大多是在夜晚。許多次懷抱病兒夜奔醫院。我工作在煉油廠,煉廠的廠規廠紀嚴明是全油田有名的,遲到一分鍾廠大門就關閉了,早退一分鍾名字會被曝光在廠門口的違紀廣告欄裏,請假超過三天就要被扣罰獎金。我們夫妻倆一個月的工資總合才一百多元錢。一個月七八元的獎金,夠給兒子買兩袋奶粉的。一次,兒子又生病了,正好這期間老公沒出差,我跟老公商量:“這次兒子隻是一般的感冒,及時治療也許一周時間就會好的,不如你我各請三天假,這樣我們都不會被扣獎金。”“不行!班上人手少,我不能請假。”聽到老公回答得如此幹脆利落,我的火一下冒了出來。平日裏老公從不跟我談單位上的事情,逢年過節,他的同事們會東家聚、西家聚的,我們家也免不了有他的同事來坐坐,這個時候我才能了解到一些有關他們單位的情況。從大家的交談中,得知他們的老站長姓羅,是一位正直、善良的人。於是,正在氣頭上的我,跑到了泥漿站找到了羅站長,見到他我機關槍似的把自己的苦衷發泄了出來。羅站長滿臉慈祥,仁厚而豁達。他笑著說:“別生氣!單位上人員少,你要理解啊……你辛苦了……”“隻讓我理解你們,你們理解我嗎?軍人的妻子還有董文華一曲《十五的月亮》安慰一下呢!你們搞泥漿的出差去井隊,家裏指望不上,不出差你們忙於搞科研實驗家裏還是指望不上,嫁給你們搞泥漿的圖個啥?”
那一年,羅站長退休了,老公接替了他的工作。工作比以前更忙了。一天,老公單位員工李劍的妻子抱著孩子從對麵走來,我急忙熱情地前去打招呼:“妹妹幹嘛去了?”李劍的妻子剛帶孩子從醫院回來,見到我埋怨道:“你老公想把我們李劍累死呀?他天天上班不著家,孩子病了也不管……”看著她的怒容,聽著她的怨言,我想起了羅站長。
後來我們搬家與羅站長同在一個小區。再次見到羅站長,我對自己當初的魯莽感到內疚。望著他那親切的麵容,我隻是傻傻地笑,不知道說什麼好。老公調離泥漿站了,李劍擔起了泥漿站站長的工作,聽說他幹得很不錯。前不久,我與李劍的妻子再次相遇,她拉著我的手親昵著,羞澀著,憨笑著。其實我很明白,她除了笑,什麼都說不出來。
底下坡的石岩
■黃長江
底下坡的石岩主要有兩處,一處是黃家大堡堡上的石岩,一處是大堡堡上的石岩。
黃家大堡堡的石岩位於黃家大堡堡西,從山腳直到山頂。由於黃家大堡堡從東向西側臥著,西側體麵屬於它的頜胸麵,所以顯得特別的陡。每當走到這岩腳下時,總會有一種這石岩在朝自己壓來的感覺,十分可怕。加之上半天太陽從東麵射來,石岩腳下一直受黃家大堡堡本身的陰影罩住,除下午有一會兒能見到太陽外,下半天又被大堡堡、小堡堡和消洞灣頂上的小尖坡的陰影等來罩住。在下麵走時更覺得陰森可怕。
人怕陰森,貓頭鷹可是不怕的。它恨不得一天24小時,一年365天全是黑色的夜。它常常會在下午的陰影罩住後,附近無人時發出渾厚、顫抖的“公王!公——王!”的叫聲,讓人聽來深感一種淒冽的陰森恐怖籠罩著整個底下坡的氛圍。
盡管黃家大堡堡的石岩十分的陡峭,陰森可怕,好奇心強的牧童們還是敢從某一處找個突破口攀到岩上去。尤其是見到一隻八哥或別的什麼鳥銜著一塊食物在那峭壁的某一處停留觀看一會兒後朝著石岩的某一處飛去時,牧童們判斷那裏有一窩鳥,便不怕艱險危難,要攀爬上去摸鳥窩。
除了鳥,黃家大堡堡的石岩上還有一種已成為黃家大堡堡乃至底下坡一大風景的樹——奶漿樹。
奶漿樹,類橢圓而比橢圓稍長的葉子,由於每一片葉子和嫩枝均飽含著奶一樣的汁,隻要把葉、枝撕開或折斷,那白得奶一樣的濃濃的汁液就會滴流出來。樹根上會結那種小小的球形地瓜,據說熟了可以吃,味兒可口。我曾經掏出一顆沒熟的,青皮、較硬的“地瓜”,搗成兩半,肉裏有小籽兒,稍候片刻,也溢出奶汁一樣的液。大概這就是名曰奶漿樹的原因吧。
奶漿樹,近看似乎能長高,每一根枝頭都很茂盛,直朝上升,然而就是黃家大堡堡的石岩上那幾株,卻沒見長高過。跟其他灌木一樣,長到一定的高度後,就以從四周發丫枝為主,竄高速度就越來越慢了。
大堡堡的石岩雖然也陡,卻沒有黃家大堡堡的石岩那樣懸而峭,站在腳下有一種這石岩快要朝自己壓下來的感覺。
大堡堡與黃家大堡堡相距約百米。大堡堡的石岩上也有許多鳥窩,印象中是以八哥、鐵罩子、鐵靈夾和一些小雀的窩為多,沒有貓頭鷹在這裏居住。
最歡的大概要數八哥,常常是成群地飛行。八哥息下來時,隻見一身的深黑色,當它們飛起來時,你便會看到它們每隻的兩翼翅膀都有一大塊是潔白色的,白得發亮。八哥喜吃牛身上長的虱子,所以它們總是尾隨著牛群給牛找虱子。牛們也喜歡讓八哥給它找虱子,尤其是那種瘦骨嶙峋的牛,見到八哥,常常會向它們靠近,以方便八哥跳上跳下地在它身上捉虱子。所以有時八哥給牛找虱子找到了興頭上,牛享受八哥給它找虱子的舒服和快感也到了忘我的時候,就常常會在邊享受邊吃草的過程中走到石岩邊上,而忘了腳下的危險,不小心踩滑從岩上滾落下來,一命烏呼哀哉了。
飛起的八哥受了一驚之後脫險到石岩上,眼看著從岩上倒栽蔥滾下岩的牛,默默地呆一會兒之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常常會用那種特有的口音罵:“傻B,狗日的,狗日的狗!”
那些八哥大概隻會罵這樣一句,不僅罵牛,還會罵人,罵它們的同類。不信,隻要你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當你驚嚇它們時,它們會這樣罵;當它們中的一隻或兩隻在飛行中遠遠地落伍時,前邊的息下來後便會這樣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