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陽搖頭,“也不能說完全就是要把他培養成一個殺手,而隻能說有許多相似之處,我可以肯定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你看他表麵正常,可是你跟他說過話嗎?我當日那般說他,你還記得他的反應嗎?”
“好像……”燕翰良努力回憶,“好像是……沒什麼反應?”
“不錯,他就是沒有反應,眼神還是那個眼神,動作還是那個動作,毫無波瀾,沒有情緒!你覺得這是正常的嗎?”
“沒準人家就是不在乎你說的話呢,他又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那種年少成名的天之驕子不在乎……很正常麼……”他說著說著,自己便有些遲疑起來,就是因為天之驕子,如此當眾被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奚落,難道不應該有一些基本的憤怒之情嗎?
許初陽看他好似有些明白了,又轉而說道:“我聽聞他修煉的乃是歸一派的至高武學‘天一心法’,就我所知,這部心法第一次出現,乃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名震江湖的刀客手中。他年輕時正逢亂世,家中上下皆被蠻人所殺,後來潛心修武二十多年,再次出現時,便大亂蠻人國都,當時草原高手幾乎被他殺了個七七八八,其中甚至有兩位宗師。”
燕翰良的思想隨他而走,聽聞此話便瞪大眼睛,十分驚訝,“殺了兩位宗師?那他本人豈不也是位宗師?咦,不對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這‘天一心法’倒的確是被傳的神乎其神,但是究竟怎麼神奇,為什麼那麼神奇,卻一直沒個說法,你這又是從哪裏聽來的?”
“你一直沒有問我,我也就沒有急著告訴你,但是這正是我此次找你,上歸一派來參加賞菊會的初衷。”許初陽終於不再是那番懶洋洋的表情,看著燕翰良十分認真地說道:“當年我棄家而去,雖成就了我如今宗師的境界,心中卻到底覺得有些愧對家裏那些人……”
燕翰良原本看他正色,也不由自主便正經起來,此時聽到此話,卻還是忍不住嘀咕兩句,“那種親人,有什麼好愧對的……”
許初陽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這些年,我走了許多地方,也聽了許多坊間傳聞,江湖野史,卻發現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無論我聽到的傳聞有多少線索證明它曾經確實發生過,一旦我追尋其出處便會發現,沒有任何一本正經的書本上記載過這樣的事情,這些曾經的野史傳聞,居然要麼是當地的老人口口相傳下來的,要麼便是那些被編成冊子的不入流的話本野史。”
他一直半睜半閉的眼睛此刻居然煥發出驚人的光彩,緩慢的語調也不再是平常那種懶洋洋的味道,而帶著一種十分鄭重的,可信的力度,“比如一百多年前的蠻人犯境,當時還是前朝燕帝執掌天下,蠻人勢如破竹,一連拿下邊境的十多座城池,就在他們即將揮軍北上,直逼國都燕京之時,居然突然之間宣布戰敗!”
他盯著燕翰良的眼睛,緩慢的聲調帶出一種奇特而神秘的色彩:“北上的三百萬將士,一夜之間人間蒸發,蠻國宣敗,所有被占城池盡皆歸還。我查遍坊間售賣的史冊,卻隻查到了隻言片語來形容此次戰役,蠻人如何戰敗,那三百萬將士的去向,以及為何要將城池歸還的原因,一句也未提到。”
燕翰良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語調恍惚地說道:“怪不得你堅持要來參加賞菊會,是為了那些藏書?也難怪你前些天一直借閱那些奇聞野史……是為了你家裏那些人?”
許初陽點頭:“他們雖然執念太深,總歸還是我的家人……當年我家先祖聞名武林正道,其威望堪稱武林之首,卻突然一夕之間,莫名被殺,家族沒落,以至淪落到今日那般田地,而他被殺正是與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戰役有關。進入宗師境界後,我想著雖然不能完成那些人的執念,卻也好歹要為先祖查明當年他被殺害的真相,便刻意去搜集這些史料,卻發現了這件奇怪的事情。我來歸一派,也是為了借閱他們的藏書,倘若天下藏書真的盡在歸一的話,那麼……我想我已經得到答案了。”
燕翰良咽一口唾沫,輕聲問道,“什……什麼答案?”
許初陽看著他,眼中的神色十分奇怪,既有疑惑、不解、憤怒,還隱隱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他說道:“這個天下,隱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