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晝夜的冷熱交替,將林嵐這具穿越而來經過長期營養不良的纖纖身體折磨得形消骨瘦,眼窩深陷,嘴皮爆裂。漫長的折磨過後,當林嵐再一次微睜雙眸。一襲苦澀的藥香傳來,感覺有人將自己扶起,斜倚在床邊,盛藥的碗送到唇角,林嵐渴極,不管是什麼,隻顧大口吞咽。身上,臉上都有些刺痛,喉嚨依然像連續燒了很久的灶膛,幹熱灼燒,頭昏昏沉沉,似有幾根細小的針尖由遠及近或輕或重地紮在太陽穴附近,一陣一陣。身上卻幹燥溫暖,不再潮濕。
聽得有個悅耳的女子聲音道“去回主子,人沒事了。”便極努力地張開眼,模糊的四周逐漸清晰,淡青的床簾前站著一個絕美女子,柳葉淡眉,杏眼紅唇,皮膚白皙,腰肢盈盈。柔橙輕紗罩著白色束胸長裙,娉娉婷婷身形,妖嬈美豔風姿。此刻見她醒來,好奇的眼神一閃即逝,“以後你就是主子的歌姬,要謹記安分守己。沒有主子招喚,不要出這庭中小院,有事情要先同我說。叫我司晴姐姐就行。”
林嵐不答,眼神從她身上轉了一圈,掃向門外,微風輕撫,將門外花香送入房中,與藥香混合,沁人心脾。院中三三兩兩籠輕紗攢絹花的女子經過,或低喃細語,或嬌笑連連。
司晴皺眉地看著床塌上女子,麵色臘黃,身量嬌小,雖還算得上是個眉清目秀的佳人,卻非絕色之姿。隻除那抬眼間星眸閃爍著璀璨光芒外,看不出任何與眾不同之處。何況主子身旁的女子哪個不似神女凡塵,貌傲天下?真不清楚為何主子會如此關照,尋醫看病,又命她為其換衣煎藥。得此殊榮者,醒來後應當會欣喜若狂才對,可她卻沒有半點表情。主子不喜美女,改喜醜女了。司晴撇撇嘴,在心裏總結陳詞。
這日午後,林嵐坐在房中,蓄上一壺清茶,開起四下窗子,感受著微風徐徐吹來,閉眼凝思。鞭打的傷痕已漸漸平複,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印跡,聲音不再嘶啞,再開口時多了一絲嬌啼婉轉。這異世的季節交替並不十分明顯,從穿越時到現在一直穿的都是輕羅薄紗,柔柔的風打在薄如蟬翼的紗上,如水波般蕩漾。半年來,林嵐從雲陽城別院來到東辛首府大昭城殿子府邸,多少也知曉了那白衫男子的身世,身為東辛二殿下的軒轅慕,在朝中奉檢守侍中郎一職,專為朝廷稽核各部吏官員政績。軒轅慕能力出眾,才幹俱佳,本應為太子的最佳人選,但東辛五殿下軒轅粲及六殿下軒轅煜也是人中翹楚,因此東辛王在實難抉擇之下,命兒子們同時入朝,未設儲君。此次將軍府被抄,實因這吳鐵勇膽大包天,意圖與西黎聯手,奪取雲陽城。被軒轅慕與軒轅粲的暗探同時查出,軒轅粲率軍直入將軍府,以期擒獲吳鐵勇,奪得首功。軒轅慕得到更多的消息稱一西黎女早為吳鐵勇鋪好後路,事敗即可出逃前往西黎,因此,命人守在雲陽城四周,外鬆內緊盤查各路可疑之人。果然,在一出城馬車夾層中發現吳鐵勇,但此時人卻早已死去。經查證,車夫為雲城人,家世清白。本來此事首末林嵐並不會知曉得如此清楚,但隨著時日漸長,被人東一鱗西一爪的翻出,經過拚拚湊湊,林嵐完善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同時,林嵐也明白,當初軒轅慕與軒轅粲之所以又是用刑,又是將自己納入府中作歌姬,則是由於自己初來異世實在有別於他人,爭口舌之利,又事有湊巧,自己意圖出逃的行徑被此二人視為與吳鐵勇暗通款曲之人。不知道經過這半年的時間,他二人對自己的疑慮是不是盡消了。這個軒轅慕兄弟都是極會享受之人,即便前來查處此等事件,也帶眾多歌姬還有妾侍隨時侍奉。這半年裏,雖說軒轅慕稱自己為他歌姬,所幸他也從未招喚。
念及此處,林嵐眼睛一眯,嘴角一挑,微笑了起來。
“香憐,主子叫你前去西廳”司晴入得房中道。真是好事不能想,開心就不靈驗。林嵐頗有些無奈“哦,好!等我換一身衣衫。”“快點,莫要磨磨蹭蹭,讓主子久等。”司晴不耐地道。
林嵐再出來已換了一身蔥綠綾子百褶長裙,臂纏帛巾,發帶金釵,未著一絲妝容。倒是越發清雅俊秀。出來前卻偷偷在大腿處用打磨得鋒利的一支發釵狠狠地劃破。
夜幕將至,繞過亭台樓閣,假山渠河,空氣中彌滿著不知是花香還是脂粉香,各種味道夾雜其間。影影綽綽的婢女及仆人躡手躡腳的行走於林間小路,井然有序。林嵐走出院落卻發現有五六個常在院中見到的妾侍排成一隊,那幾個妾侍的衣著顏色也各不相同,但都稍有些暴露,麵上極盡所能的勾畫出最美麗的輪廓,頭上插著精致的珠釵綴著流蘇。心裏大罵,還以為這變態晚上叫自己去絕沒有什麼好事,原來看樣子隻是要這一堆女人去陪酒。害得自己白白劃了一下,現在仍能感覺到血一點一滴地湧出,待會兒,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