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深棕色短靴被拋到地麵上,鞋頭上的漿已經脫落了大半,其它部位的皮麵更是滿是褶皺。陸展拿起其中較小的一雙鞋子,檢查了一下狀況說:“這個看起來還行,試試吧。”
陸荀脫下自己腳上的舊鞋,穿上“新”鞋,係好鞋帶後活動了一下腳趾說道:“好像大了點。”
“大?大多少?”白羽關切的問。
陸荀又走上了兩步,想了想說:“好像沒大多數,一個指縫大吧。“
“呼~那沒大多少,”白羽鬆了口氣,“鋪層厚鞋墊就行啦,這樣還能多穿一段時間。“
陸荀抬頭看看陸展,陸展想了想說道:“也是,就這樣吧。”
“嘿嘿。”白羽嬉笑著拿起了地上另一雙鞋準備放回包裏,但立刻被陸展喝住:“你怎麼還收回去一雙,放下!”
“哎?”白羽一臉疑惑的看著對方,“這雙鞋更大,他穿不了的。”
“現在不能穿,以後能穿啊。”陸展走上前去從白羽的手中奪回了鞋子。
“展哥,一根煙換一雙羊皮靴子,欺負我沒爹沒娘啊?”白羽急了。
“還羊皮靴?都破成什麼樣了,鞋帶都沒有,還有裂口。“陸展抖著手中的鞋子反駁道。
“那...那也太少,你再加一根煙,三根煙兩雙鞋也不虧。“白羽不放棄加價的機會。
“我平時對你照顧還不夠好啊,打獵回來分的還不夠多?“
“打獵是打獵,這不是被征兵了嘛,到了外頭啥都缺。“
陸荀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鞋子,又瞧了瞧為一支煙而爭執的二人,於是他走上前去將口袋中的黑色塑料小包遞到白羽麵前。
“這個給你,換靴子行嗎?”
“什麼啊?”白羽一把將塑料包抓到手中,打開後用上一根手指蘸了一點放進嘴裏嚐了嚐,“是鹽啊,我還以為是白砂糖。”他的語氣中充滿失望。
“想的挺美,我都一年沒吃過白糖了。”陸展說道,“鹽沒保質期,到了外麵可是硬通貨。”
“行吧,行吧,鞋子給你就是了。”白羽說著將鹽放進大衣內兜,之後又生怕陸荀反悔似的迅速提上背囊逃也似的跑開了。
“趕快回去一下吧,昨天我們還發現了新的垃圾場,今天村長要帶頭去看一看,我們走了以後就該你們這些小孩子去了,趕快回去收拾一下吧,稍晚一點就會有人去你家裏通知你了。”陸展說完重新背上行李箱,拍了拍上衣的塵土,將自己的大手在陸荀油膩的腦袋上摸了摸後便轉身離開了。
陸荀抱著兩雙鞋子回到家中,爺爺不在,他脫下腳上的鞋子,又找出昨晚白小刀送給他的折疊刀,撩起自己長袍的下擺割下兩塊巴掌大小的布當做鞋墊鋪在了鞋裏,重新穿上走兩步後感覺舒服了一些。
“荀子?”門外傳來二孬的聲音,陸荀剛係好鞋帶,二孬便推門而入,一陣強風帶著黃沙吹進屋中,陸荀連忙吆喝著讓二孬趕快進來好關上門板。
“快關上,沙子都把屋子裏的東西搞髒了。”陸荀擔心沙子落到角落盛有食鹽的瓷缸裏。
“還怕這點土啊,這整個房子都是土坯壘的,都是土。”二孬說著伸手從幹裂的牆壁上扣下一塊翹起的牆皮舉給對方看,話畢將手中的牆皮放進了嘴中,像吃餅幹一樣哢嚓哢嚓的啃了起來。
塗牆用的是陶土,裏麵混有艾草,陸荀有時候餓急了也會扣下一塊才安撫空空的胃囊,三年前的一個冬天爺爺跟隨乞討的隊伍外出,在僅存的口糧的所剩無幾後仍不見爺爺歸來,於是陸荀便扣陶土牆皮和糧食混著吃,剛開始糧食還是比陶土多,過了三天後情況就不樂觀了。直到陸展帶著玉米麵推門而入時,看到正蜷在床上凍得瑟瑟發抖的陸荀時,他的左手還攥著一個啃了一口燒黑的小土豆,右手則是舉著著一塊巴掌大的牆皮.此時的陸荀已是奄奄一息,腸胃裏積攢了太多了不易消化的陶土,憋脹的感覺到肚皮快要炸了,最終還是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