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陸荀還是9歲,對於那次征兵的情況他還記得個大概,當時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在一個深夜來到村寨大門外,高聲命令門樓上的看門人召集所有村民,有重大事情要宣布,爺爺就帶著睡眼朦朧的陸荀趕到村口。
來人點起了篝火,從馬背上扔下一個被綁著雙臂的人,並命令其跪下。一個像是領頭的人大聲喊道一些話,大概意思外族人已經搶占了我們的水庫,屠掉了我們兩個村子,現在我們抓了他們的士兵。聽著領頭的在講話時候,跪在地上的人還在不停的哭泣,最後領頭的有些不耐煩了,於是一個嘍囉抽出馬刀砍下了俘虜的腦袋,婦女小孩們紛紛被嚇得尖叫起來,有些人想要離開,但很快被攔住。
俘虜的腦袋被一腳踢進篝火中,三四個手持各種武器的人將俘虜剩下的軀體剁的七零八落,胳膊和大腿被扔進火中,屍體在焚燒時散發出的惡心味令很多村民們嘔吐起來,而那些騎馬的人卻無動於衷,也許是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隨後就是宣布征兵命令,具體什麼內容陸荀已經不記得,第二天的早晨在天空還蒙蒙亮時,五十多名青壯年男子背著行李和家人告別,隨後徒步30多公裏前往集合地。
爺爺的記性越來越差了,其實白小刀他爹白浪的兄弟就是跟著那次的征兵走的,戰爭結束後回到村中的人隻有十來個,白浪的兄弟隻回來了一件屬於他的破衣裳,他所在的隊伍遇到了山崩,一百多人被永遠的壓在了巨石之下,很多人的屍首沒能夠找回來。
陸展掏出紙煙給自己點上,對著炕上坐的幾個小年輕人說道:“不去也是死,你們沒看到征兵隊的馬背上掛著的人頭嗎?那可是鄰村的村長的人頭。”陸展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已經在發抖。
“田裏已經一年沒收上糧食啦!我走了,上了歲數的爹就要去打獵,我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娘也活不成啊,難道和小孩們一樣去墳地裏抓老鼠吃嗎?”剛才說送死的年輕人說著哭了起來,他那大十歲的哥哥隨著上次征兵走後沒能夠再回來,他這一哭,也引發著其他人變得悸動,紛紛訴說起自家的苦難。
陸展深歎一口氣,掐滅了吸到一半的紙煙,將剩下一半夾在了耳朵上,“荀子,回家吧,這裏煙味太大,先回自己家留下一隻兔子,剩下一隻給白小刀他爹送去,一會兒我還要帶這幾個人去村長家談些事情,對你白叔說我去不了了。”
陸荀答應一聲,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兔子,和二孬說的差不多,本來就瘦小的兔子在褪了皮毛後更是幹癟的可憐,但好歹比老鼠大,出門前把兔子肉塞進隨身攜帶的布袋,一路小跑的趕回家,生怕被路人看到後起了歹心被搶去。
回到家中先是關好門窗,門縫都要用破布片塞住,吃肉這件事要保密,不然讓過路的人聞到肉香怕是會厚著臉皮硬是要分走一點。從土炕下的一個小洞裏捧出一點劈好的木頭扔進火盆,再用一把幹草引火,這裏屋子裏的各個角落存著共計上百斤的木柴,這都是從死人的棺材木上劈下來的。
最早是二孬在村外10多裏外發現了一個被盜的地下古墓,裏麵也就剩下了三個空棺材,當時鄰近冬天,村寨中有能力的人都有木炭來取暖,陸荀自己一個人搞不到足夠過冬的木材,在二孬和白小刀的幫助下,三人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像螞蟻搬家一樣愣是把三個大棺材劈成小木條後偷偷運回家中,他自然是沒有敢把真想告訴爺爺,隻說是刨到了幾個大樹根得來的。
第一次用棺材上的木頭烤老鼠肉,陸荀心裏還是有點抵觸的,但看著夥伴們啃的是津津有味,再加上饑餓難耐,在吃完後發覺棺木和普通木頭烤出來的沒什麼區別。
不能食用的內髒已經被陸展去掉,趁火盆裏的火慢慢燃起的時間,陸荀用兩根細長木棍將兔子從頭部一直串到大腿根部,抹上一點點蓖麻油後搭在火盆上。因為門窗緊閉,冒起的煙散不出去,嗆的陸荀和爺爺直咳嗽,在烤的半熟後陸荀看著爺爺實在是難受,他就把窗戶開了一道半指寬的縫隙用來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