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荀從墳頭上抓起一把幹土試著去搓掉粘在手掌上的老鼠血,跟在二孬身後去迎接捕獵回來的大人們。
“又有人受傷啦!”二孬最先瞧到走在隊伍最後方的幾個人,四個男人抬著一支由幾根木棍拚成的臨時簡易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片灰色破布,一隻手臂無力的垂在擔架外來回搖擺著。
村寨大門上的土樓內響起急促的敲打聲,這是有在告訴村民們打獵的隊伍回來了。一兩分鍾後大門口便湧出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婦女們抱著孩子,大一點的孩子拉著弟弟妹妹,頂著狂躁的風沙奔向他們的親人。
陸荀和二孬站在遠處看著相擁在一起的人們,狩獵的隊伍沒有他們的親人,在看了幾分鍾熱鬧後二人覺得無趣,就在準備回家的時候一陣哭聲在人群中響起,那是又有人失去了丈夫或者父親、兄弟。
“小荀子!小荀子!”背後傳來叫聲,陸荀回頭循聲望去,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正急匆匆的趕過來,是狩獵隊的隊長,名叫陸展,和陸荀的爺爺同一個祖上。
“小荀子,怎麼還走了?看到我回來了也不迎接。”陸展解開身上灰不溜秋的羊皮大衣,拿手掌扇著風,被烈陽和強風摧殘的黑紅的臉上淌著汗珠。
“我看到哭的人是我鄰家的白小刀和他娘,我就不想過去了,是小刀的爹傷到了嗎?”陸荀歪著頭看向陸戰身後的人群。
“嗯......”陸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撓了撓刺癢的頭發後說:“先回家吧,天黑前來我家拿點肉,我用煙熏死了兩隻兔子。”
“我不去,我有吃的。”陸荀低下頭,握緊了裝有死老鼠的布袋。
“又吃老鼠肉?”陸展猜了出來,他把自己那寬大的手掌放在陸荀的肩頭,“你的腸胃還能承受的了這些東西,但你爺爺不能了,天黑請來我家啊,剝了皮給你準備好。”說完便轉身走回人群。
“你是害怕吧?害怕陸展哥的老婆。”走在路上的二孬說出了實情,“你怕什麼,好歹都姓陸,一百年前都是一大家子,兔子肉啊,我都兩年沒吃過兔子肉啦。”二孬還不知道陸荀是真正的從垃圾堆撿來的,和陸家沒有血緣關係。
“那是你沒看到陸嫂那臉色,我是不想再去了。”陸荀說著話從布袋裏掏出一把老鼠屍體,二孬立馬撐開袍子上的外兜收好,完後手指在兜裏數了數,捏著老鼠尾巴拎出一隻說:“你多給啦,說好對半分的。”
“我晚上有兔子肉吃。”陸荀不收。
“現在吃草的動物一個比一個瘦,能逮到的兔子不一定比老鼠身上的肉多啊,你拿著,明天我們去遠地方多布些陷阱,興許能抓到幾隻刺蝟吃。”
陸荀聽二孬這麼一說便把對方手中的東西接下,“那明天我給你帶隻兔子腿。”
“我要後腿,聽說後腿上的肉嚼著老香了!”
陸荀回到和爺爺一起住的土坯房,屋內約麼二十平米,屋外有著一圈一尺多高同樣是土磚坯壘砌的圍牆,原先的圍牆是木柵欄做的,三年前的冬天因為缺少取暖用的木炭,木柵欄被拿去燒掉,新的圍牆是陸荀和他的同伴們在天氣暖和以後抽空修起來的,但是因為缺水嚴重,沒有足夠的水來做土磚坯,圍牆也就隻壘成一尺多高。
“爺爺我回來啦。”陸荀喊著推來了屋門。
“荀子回來啦。”爺爺躺在床上回道,“沒到處搗亂吧?”
“我哪還要力氣去搗亂啊。”陸荀把手中的布袋放在地上,“打獵的隊伍回來了,我還碰到了陸展哥,說是讓我過去拿兔子肉。”
“以前都是至少出去三天,這次回來的早了啊,是出什麼事情了嗎?”爺爺問道。
“咱們鄰家白小刀的爹是被抬回來的,好像傷到了。”陸荀說著話坐在地上,手中拿著一個磨的很鋒利的鐵片,熟練的將老鼠開膛破肚,擠出不能食用的內髒,之所以不剝皮是因為太浪費,選擇火烤去除毛後能多吃到一些肉。
“哎,咱們寨子在我年輕的時候就不靠打獵為生了,可誰知道這日子越過越難,現在年輕人早就不會打獵了,老人們病的病,死的死,就靠以前口頭傳下來的一點經驗,弄不好這命就交代過去了,你白叔傷的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