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子孫才氣有限,無可奈何,但不可不讓他們讀書。
貧困就教兒童讀書,來供給衣食,隻要讀書的種子不斷絕就足夠了。如果能穿布衣草鞋,從事耕田種菜,足跡不到城市,大是好事。關中村落,有個魏鄭公莊,各位子孫都務農。張浮休經過時,留下詩句說“兒童不識字,耕鑿鄭公莊。”做官不可能長久,不做官就務農,沒什麼遺憾。但千萬不可為衣食所迫,做市井小人之事。戒之戒之。年輕人才華突出的,最易染上壞習氣。如果有這樣的子弟,做父兄的應該認為是憂慮的事,不可因此高興。必須常加約束,讓他熟讀經典,教他寬厚恭謹,不要讓他與輕薄之人交往。這樣十幾年後,誌趣自然完善。不然.讓人擔憂的事,恐怕不止是一件。我這些話,是後人的藥石。每個人必須慎重對待,不要留下後悔莫及的事情。
6.南宋著名理學家朱熹家訓
與長子受子
【原文】早晚受業請益,隨眾例不得怠慢。日間思索有疑,用冊子隨手劄記,候見質問,不得放過。所聞誨語,歸安下處,思省切要之言,逐日劄記,歸日要看。見好文字,錄取歸來。
不得自擅出入,與人往還。初到,問先生有合見者見之,不合見則不必往。人來相見,亦啟票然後往報之,此外不得出入一步。居處須是居敬,不得倨肆惰慢。言語須要諦當,不得戲笑喧嘩。凡事謙恭,不得尚氣淩人,自取恥辱。
不得飲酒,荒思廢業,亦恐言語差錯,失己仵人,尤當深戒。
不可言人過惡,及說人家長短是非。有來告者,亦勿酬答。於先生之前,尤不可說同學之短。
交遊之間,尤當審擇。雖是同學,亦不可無親疏之辯。此皆當請於先生,聽其所教。大凡敦厚忠信,能攻吾過者,益友也;其謅談輕薄,傲慢褻狎,導人為惡者,損友也。推此求之,亦自合見得五七分,更問以審之,百無所失矣。但恐誌趨卑凡,不能克己從善,則益者不期疏而日遠,損者不期近而日親,此須痛加檢點而矯革之。不可荏苒漸習,自趨小人之域,如此則雖有賢師長,亦無救拔自家處矣。
見人嘉言善行,則敬慕而紀錄之。見人好文字勝己者,則借來熟看,或傳錄之而谘問之,思之與齊而後已。不拘長少,惟善是取。
以上數條,切宜謹守。其所未及,亦可據此推廣,大抵隻是勤謹二字。循之而上,有無限好事。吾雖未敢言,而竊為汝願之。反之而下,有無限不好事。吾雖不欲言,而不免為汝優之也。
蓋汝若好學,在家足可讀書作文,講明義理,不待遠離膝下,千裏從師。汝既不能如此,即是自不好學,已無可望之理。然今遣汝者,恐汝在家泊於俗務,不得專意。又父子之間,不欲晝夜督責,及無朋友聞見,故令汝一行。汝若到彼,能奮然勇為,力改故習,一味勤謹,則吾猶有望。不然則徒勞費,隻與在家一般;他日歸來,又是舊時伎倆人物。不知汝將何麵目歸見父母親戚鄉黨故舊耶?
念之,念之。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在此一行,千萬努力。
———《朱子文集》卷八
【譯文】早晚讀書學習,要多向老師請教;隨著大家平時的慣例,不能懈怠。平時思考時有疑難之處,要用小冊子隨時記下來,等候見到老師詢問,不能放過。凡是聽到老師教誨的語言,回到自己的住處,要思忖其中切中要害的部分,每天摘記,到時候要看。見到有好文章,要把它抄錄回來。
不得擅自出入,與人來往。有人初來,要請問老師,有應當見的就見他,不應當見的就不必往來。平時有人來跟你見麵,也要啟稟老師後再回報他。除此外不得出入一步。
起居一定要敬重別人,不得傲慢放肆,懶惰冷淡。言語須要謹慎恰當,不能嘻笑喧嘩。凡事要謙虛恭敬,不得盛氣淩人,免得自取恥辱。
不能飲酒,免得精神空虛,荒廢學業;也怕酒後言語差錯,損己傷人。這些尤其應當深深警戒。不可背後議論別人過錯,言說別人的長短和是非。有人向你談這些事,也不要回答。在老師麵前,尤其不能說同學的短處。
交朋友要慎重而有選擇,雖是同學,也不能沒有親疏的區別。這些都應當向老師請教,聽他教誨。一般來說,待人忠厚老實,能指責自己缺點和過失的,是好朋友;那些阿諛奉迎、出言輕薄、傲慢放蕩、引誘人做壞事的,是壞朋友。假如按照這個標準來找朋友,自己也隻可看清五至七分,再向老師請教,進一步審查,那就百無一失了。但是我擔心你誌向情趣卑下平凡,不能克製自己,不樂於接受別人正確的意見,這樣益友雖不想疏遠也自然而然地疏遠了;損友雖不想親近卻日益親近了。這就需要嚴加檢查約束,糾正革除自己的弱點。不要逐步染上這些壞習慣,自己進入小人的圈子。如果這樣,即使有賢良的師長,也不能改變自己的處境。
見到別人有良言美行,就虛心地把它記錄下來,看到別人的好文章勝過自己,就拿來熟看,或者記載下來,進行探討,一直到向他看齊為止。不論年紀大小,隻要是好的,就一定要汲取。
以上幾條,務必嚴格遵守。還有沒談到的,可以根據前麵說的舉一反三,其道理大抵不出勤謹二字。假如能遵循它,則會上進,會有無限的好事。我雖不敢說,但我暗自為你祝願。假如不這樣做,你就會一落千丈,有無限壞事在你麵前降臨。我雖不想說,但還是不免為你擔憂。
其實,你如果好學,在家中就可以讀書習文,講明義理,不一定非得遠離父母,於千裏外求學。可是你已經不能這樣,自己不好好學習,也沒什麼可期望了。然而我現在還是把你打發出去是擔心你在家中為世俗雜務所擾亂,不能專心。又因為父子之間,父親也不能日夜對你份促責備,家中也不便於你接交朋友增廣見聞,所以還是叫你出去走一走。假如你到那裏,能奮發有為,努力改掉舊習,一味勤快謹慎,那麼,我對你還是有信心的要不然,我就是白費心思,你還是和在家裏一樣;將來回來以後依然故我。如果真是這樣,我不知你將有何臉麵回來見你的父母、親戚、同鄉、朋友呢?
記住,記住。希望你早起晚睡,不要辱沒了生你的父母。就在於這一次了,千萬要努力!
7.宋·家頤家訓
教子語
【原文】人生至樂,無如讀書;至要,無如教子。
父子之間,不可溺於小慈。自小律之以威,繩之以禮,則長無不肖之悔。
教子有五:導其性,廣其誌,養其才,鼓其氣,攻其病,廢一不可。
養子弟如養芝蘭,既積學以培植之,又積善以滋潤之。
人家子弟,惟可使覿德,不可使覿利。
富者之教子,須是重道;貧者之教子,須是守節。
子弟之賢不肖,係諸人;其貧富貴賤,係之天。世人不憂其在人者,而憂其在天者,豈非誤耶?
士之所行,不溷流俗,一以執節於時,一以治訓於後。
士人家切勤教子弟,勿令詩書味短。
孟子以惰其四肢為一不孝,為人子孫遊惰而不知學,安得不愧?
———《戒子通錄》
【譯文】人生最大的快樂,莫如讀書;最緊要的事情,莫過於教子。父與子之間,不可沉溺於小小的慈愛之中。從小用威嚴去約束他,用禮法去糾正他,那麼長大以後就沒有不賢的遺恨了。
教子的原則有五條:引導他的性情,開闊他的誌向,培養他的才能,鼓勵他的勇氣,批評指責他的毛病。這五條一條都不可偏廢。
培養子弟如同培養芝草和蘭草一樣:既要聚積學問以培植他,又要聚積善事以滋潤他。
人家子弟,隻可以使他崇尚道德,不可以使他崇尚名利。
富貴的人教子,必須要重道德;貧窮的人教子,必須要堅守節操。
子弟的賢與不賢,全在於人為;他們將來的富貴貧賤,全在於天命。世人不憂慮人為的方麵而憂慮天命方麵,豈不錯了嗎?
讀書人的行為,不能混雜於流俗人之中,一要在當時堅持節操,一要為後人傳留下法則。
讀書人家務必要勤於教育子弟,不要使之缺乏讀書的興趣。
孟子以四肢懶惰而不顧恤父母的養育之恩為不孝之一,如果為人子孫的隻知道遊蕩懶惰而不知道學習,那怎麼能夠不慚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