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起道來愛哼著小曲兒。”
“這人倒是個樂觀主義!”
“穿著小皮鞋。”
“條件還不錯呀!”
“就是抬頭紋深了點。”
“那可不太好。”
“長兩個招風大耳。”
“耳朵大福氣大!”
“一頓能吃多半桶。”
“——啊?老母豬啊!”
毛女笑得兩眼裏擠出淚水。
“你耍笑我,看我怎麼整治你!”鐵兵說著,把小車一墩,跑過去擰她的耳朵。毛女見他撲過來,忽閃一躲,就滾到車下去了。鐵兵趕忙上前要扶她起來。
毛女拍打著花襖上的灰土,捂著後腰,哎唷哎唷呻吟起來。
“看看,摔疼了吧?叫你耍貧嘴!”
“你還說!”毛女拿眼睛嗔著他,“把人家的腰都扭了!”
“我,我,毛妹……”
“傻子,還不快抱起我來!”
“這……?”鐵兵前後瞅瞅,見無人影,就彎下腰,伸出胳膊,一下子將毛女抱將起來,撂到車上。
“哎唷,哎唷。”毛女坐在車上,捂著腰呻吟著,“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得給我揉揉?”
“揉就揉。”鐵兵說著就要走過去。
“傻子,誰叫你這會兒揉了!”
“那……”
“今黑家,我到你屋兒去?”
鐵兵的臉騰的紅到耳根,不再說話。
“聽見了唄?”
“聽,見了……”
回到家中,鐵兵把集上的情形對安順婆說了。安順婆一張皺臉笑成一朵花。她對鐵兵說你把屋子收拾收拾,咱今個兒擺它一桌。又瞅著毛女吩咐,你把飯菜準備好!我再去買點東西,順便叫撚兒他們過來樂哈一回!說罷,又把毛女叫到廚房吩咐了幾句,說得毛女羞紅著臉低下了頭。
月亮升起來的功夫,院兒裏刮起小風。撚兒帶著兩個小夥計趕了過來。撚兒從褲兜裏摸出一瓶二鍋頭,衝鐵兵晃晃,狡黠地眨巴著眼睛,說:“大兄弟,時來運轉啦!”
鐵兵正幫著毛女在堂屋擺置酒菜,見狀,不解道:“什麼意思?”
撚兒道:“恭賀大兄弟福星高照,人財兩旺呀!”說著將酒墩在桌子上。
鐵兵就叫了起來:“怎麼,我管不起你們酒喝呀?”
撚兒道:“今天是喜酒,咱們得多喝。”
這時毛女已經走了出去,到廚房裏幫娘弄菜去了。鐵兵認真起來:“喜酒?什麼喜酒?”
撚兒道:“不是說要給你們圓房嗎?”
“扯淡!”鐵兵睜圓眼道,“我可沒那個意思啊!你們也不要亂說!”
撚兒呲著黃牙笑了起來:“大兄弟,這都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當初你住進來,我就看透了這步棋。忘了嗎?上次我還跟你說過,那瞎順婆光等著做丈母娘哩!怎麼樣,叫我說著了吧?哈哈哈。”
撚兒一笑,倆小夥計也跟著笑起來。
鐵兵被他們笑得有點發毛,他撓著後腦勺,說:“我可沒敢往那上麵想……”
撚兒道:“別裝蒜了!不想你讓人家跟你賣煙?傻家夥,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啦!”
正說到這裏,毛女端著一盤拆好的燒雞,一盤切成薄片的肉糕,兩個盤子上麵還摞著一盤油炸花生米,胳膊肘一拱簾子,彎腰鑽了進來。她紅漲著臉,一樣一樣擺放整齊,衝著大家嫣然一笑,又退了出去。
鐵兵的臉上有點發燒,還沒喝酒,就如同醉了一般,腦袋暈暈乎乎的。他想起路上毛女那嬌態,心下就通通地敲起鼓來。
毛女又端了兩道菜上來。跟著,安順婆端著一盤虎皮豆腐,拎著一個瓶子,走進來,將菜擺好,酒瓶子往中央一墩。道:“今個兒鐵兵發了點小財,請你們一塊樂哈樂哈!我把這瓶陳年大曲,也貢獻出來。你們要盡情地喝,來他個一醉方休!”
“對,對,一醉方休,好好慶賀慶賀!”
人們七嘴八舌地應和著,酒瓶子一打開,就吆五喝六地喝了起來。
月亮不知不覺升到天空。兩瓶酒喝完,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撚兒醉眼迷蒙地抹著嘴巴,說了一聲,“多謝老嫂子了!改日我作東!”帶著兩個小夥計往外走。出了大門,撚兒使勁拍了鐵兵肩膀一把,噴著酒氣道:“大兄弟,花好月圓,接下來就看你的啦!”
鐵兵頭重腳輕地說:“你別胡咧咧啦!我……還想著上武漢……賣麵條去咧!”
“賣那門子麵條呀。有了絆馬索,你就哪兒也不去啦!”
送走了客人,鐵兵回到了門首,身子一晃,倚在門框上。
“毛女!”安順婆叫著。
拾掇桌子的毛女跑了出來。
“你哥喝多了。把你哥送回屋兒裏,早點歇著去吧!”
毛女就趨上去攙著鐵兵。鐵兵硬撐著推開她:“我——沒事兒!你和娘歇了吧……”
毛女攙著鐵兵,走進西套間。安順婆早在後麵砰的一聲,帶上了門。
鐵兵歪在枕頭上,醉眼朦朧地說:“我真的沒事,好妹子……你快歇著去吧?”
毛女紅漲著臉,為他脫掉鞋子,將他一雙腿擱到炕中間。自己飛快地脫鞋上炕,跪在他頭邊,伸出手來,柔聲細語地道:“哥,你喝多了,妹子我給你揉揉吧?”
“你……你的腰還疼不?我……還沒給你揉哩?倒叫你給我——揉?”
“妹子給你揉好了,你再給妹子揉。”毛女說著,伸出手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
“舒服,妹子,你的小手揉得可真舒服嗬!”
“你覺得舒服,妹子就天天給你揉。”
“這邊,這邊也揉揉。”
毛女為他揉著,說:“哥,我給你唱個歌吧?”
“你還會唱歌?”
“哼,小瞧人!什麼歌我都會。我就唱一個‘摔西瓜’吧。”說著,毛女就唱:
妹在房中正繡花,
情郎得病我去瞧他
……
鐵兵說:“誰得病啦?這個不好,換一個。”
毛女說:“那就唱個‘五更天兒’吧!”說罷就唱:
一更黑了天,
小奴家把門關,
小六兒在門前不住地打轉轉,
六哥啊,好比一個花蝴蝶呀,
飛過來繞過去要把奴的花心鑽。
鐵兵眯縫上眼,揉著她的腿,聽她唱著:
二更鑼兒響,
急忙脫衣裳,
六哥的舌尖頂著我的上嗓。
親親呀,
哥哥呀,止不住的……
毛女唱到這兒,瞧了他一眼,說:“看你身上這汗,妹子給你脫了衣裳吧?”
“不,不,我自個兒脫……妹子……你還接著唱。”
“跟妹子還說這個?”毛女說著,替他脫下衣服,躺在他身邊,“不唱了,以後再唱吧。”
“妹子,你為嘛待我這麼好?”鐵兵星眼朦朧著,手就去她身上抓摸。
“哥好,妹子願意伺侯你。”
毛女已是大汗淋漓。她羞紅著臉說:“我把毛衣脫了吧?”說著就脫。胳膊抬起來時,露出裏麵粉紅的胸衣。
鐵兵不覺伸進手去,在那胸衣上來回摩挲著,不知怎的就將胸衣解開了,鐵兵的喉嚨裏在冒煙。他翻身而起,一下子將她箍將起來。毛女的關節都被箍得嘎嘎作響。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毛女叫著,最後的衣服早被褪去。鐵兵也不知怎麼除去褲子,翻過身爬了上去。
那一刻,毛女的腮就如燒紅的早霞,毛女的嘴唇就如噴湧的泉眼。急切中,他在她臉上、唇上慌亂地親吻著,下麵卻不知怎麼動作。毛女抓起枕巾,蒙在臉上,嚇的躲開手去。
如同犁鏵插進沉睡的土地,那生澀的褶皺是那樣崎曲,充滿神秘的誘惑。犁鏵探險一般挺進幽深的地穴,又不知該如何。毛女痛苦地痙攣著身子,輕輕地呻吟著。
兩個人緊緊摟抱在一起。
喘息初定,鐵兵酒也醒了。他朝毛女身下望了一眼,驚詫道:“你,你怎麼沒有見紅?!”
毛女見問,羞澀地垂著眼瞼,偎在他懷裏,悄聲道:“好哥哥,別問,妹子待你好不就得了?”
鐵兵推開她坐了起來:“不行,這事得說清楚!我可還是童子哩!”
毛女盯著他的瞳孔,兩腮燒得西紅柿一般。許久,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撲到鐵兵懷裏。道:“哥呀,妹子也是個苦命的人呀……”
夜幕垂掛下來的時候,喧鬧了一天的濱河縣服裝廠沉寂到夜色的靜謐之中。隻有縫紉車間仍然燈火通明,上中班的女工們伏身縫紉機前,緊張而有序地勞作著。門衛繞著院子轉了一周,將鐵門鎖了。回到警衛室,朝爐子裏添了塊蜂窩煤,坐上壺水,就歪到被卷上,翹起腿來,閉著眼睛聽收音機。
史菲菲沒有走,她在廠部大樓宿舍裏對著菱花鏡擺弄頭發。頭發是剛剛洗過的,篷篷鬆鬆的散發著一股洗發膏的味道。她細心地梳理著,辮成兩隻長辮子。歪著腦袋一瞧,太拘束!幹脆解開披在肩頭,倒更顯得隨意和瀟灑。對著鏡子一照,仿佛哪個電影明星一般。她點了一下鏡子裏那個姑娘額頭,笑道:“傻樣兒!”然後,從床下盒子裏拿出剛買的白色高跟鞋,換上去,那腿頓顯修長了許多。走了兩步,感覺不錯。就拿起桌上一疊稿紙,哼著小曲朝外走。
走廊裏冷颼颼的。吸頂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線。史菲菲挺胸提臀地走著,心中有幾分興奮又有幾分忐忑。前兩天,她去當縣委辦公室主任的堂舅舅家打問人事製度改革的事情。向主任拿著牙簽剔著牙縫告訴她,這對她來說確實是個機會,希望她要抓住好好利用。她就提出想競爭供銷科副科長,可就是對手實力太強。向主任聽罷將牙簽拿在手中輕輕撚動著說強什麼?不就是一個農村姑娘嗎?供銷科又不是籃球場。史菲菲囁嚅道,可是石廠長早就想提拔她。向主任耷拉下眼皮道,小勝子啊?抽空我給他們打個招呼,讓他關照一下不就得了。史菲菲又道,還有工作組,那個戴眼鏡的……向主任聽了,斜了她一眼,問你知道那是誰嗎?那是龍縣長的兒子。你去找找他,把關係亮明。就說我說的,這回得把你安排安排。史菲菲聽到這裏趕忙一迭聲說謝謝舅舅了!說著,從提包裏拿出一套中山服,親昵地說,舅舅,這是我在西城給您定做的。純毛,顏色也是您喜歡的。您試試,不合身我再給您改。向主任抬了抬眼皮,說菲菲你才掙幾個錢,我穿不完的衣服,以後不要再亂花錢。競爭的事你也得把文章做好,人家才能替你說話嘛!龍縣長那孩子是管資料的。你……,明白嗎?
當舅舅的隻能點到為止,這位聰明而漂亮的堂外甥女馬上心領神會。她站起來,畢恭畢敬地說,舅舅,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栽培!一定給你老人家臉上爭光!往後,有什麼活就吩咐我。說罷,起身告辭。
史菲菲來到一樓一間辦公室,敲了敲門,就聽到裏麵喊“請進”。史菲菲推門走了進去,見那龍晉生埋在一堆文件裏,就輕輕關上門,走到辦公桌旁邊,莞爾一笑,叫了一聲:“龍科長。”
龍晉生正在整理當天的情況彙報。這是他第一次率隊外出執行任務,臨來時主管的楊副部長再三叮囑,這是全縣人事製度改革的試點,一定要和廠裏結合好,將德才兼備的人才選拔到領導崗位上來。一位中年婦女做他的助手。臨下班她將各車間的討論記錄交給他就回去了。
龍晉生從材料裏抬起頭來,見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心中一陣竊喜。又不知她是誰,有什麼事找他,就端坐了,推了推眼鏡:“請問,你是……?”
“龍科長,我叫史菲菲。你的報告作得太精彩了!我一字不落地都記在本子上啦……”
馬屁拍得太直接了。龍晉生有點反感,眨了眨眼睛,冷冷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說著掂了掂那材料。
“龍科長,你不認識我呀?”一股濃鬱的香水味飄過來。
龍晉生皺了皺眉頭:“這不,剛認識嘛,史菲菲同誌。我……”龍晉生顯出幾分不耐煩。
史菲菲忙道:“哦,是我舅舅讓我來找你的。”
“你舅舅?”
“就是縣委的向主任呀,我是他外甥女兒!”
“噢……”龍晉生連忙堆起一臉笑容,站了起來,伸出手去,“你怎麼不早說呢?”握罷手,又道,“請坐,剛才,真對不起,這兩天忙得我頭昏腦漲的情緒有點不佳……”
說著,龍晉生提壺倒水,史菲菲忙搶過壺去,說:“沒關係,你們當領導的,整天都是這麼忙!我舅舅回到家中還要看文件呢!”史菲菲給他續了半杯,又給自己倒上一杯。說,“龍科長,你請坐吧!”
說著,瞧了一眼方格子床單,扭著身子坐了下去。龍晉生也在椅子上落座,和顏悅色地問:“你經常去向主任家嗎?”
史菲菲道:“可不是嗎!前兩天,我給舅舅在西城訂做了一套中山裝,剛給他送過去。舅舅囑咐我,說有事去找龍科長。他還誇你是組織部的大才子呢!”
這話正搔著了龍晉生心中癢處。他最喜歡別人說他是才子。雖然,他並不是科長,他還是很樂意別人這麼叫他。尤其,對方又是這麼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他有點後悔,剛才,要是把這位給驅逐出去了,日後,見了向主任可就難堪了!更說不定還會錯過什麼機緣呢!想到這裏,忙道:“你有什麼事,請直說,能幫忙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史菲菲又站起來:“不是要競爭演講嗎?我寫不好,想請你指導指導?”說著,伸出一雙白嫩的小手,遞上一份演講材料。
“噢,你要競爭什麼職位?”他接過材料,並沒看,眼睛盯著她的臉蛋。
見他打量自己,史菲菲嫵爾一笑,偏起頭來:“龍科長,你看呢?我適合幹什麼?”說著,拿眼角勾著他。
一股年輕女子的氣息彌散開來,他貪婪地做了個深呼吸,調侃道:“我看嘛,你搞公關挺合適的。”
“真的?我就是在供銷科!”史菲菲掠過一陣意外的驚喜。想不到這位龍科長還是一位紅塵知已呢!她往前湊了湊,“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龍晉生一聳肩膀,故作高深地道:“第六感覺!”
史菲菲益發喜不勝收地道:“龍科長,你可真是當代的伯樂呐!哎呀呀,我真是太幸運了!”
龍晉生見她這般,心中得意,道:“你史小姐是服裝廠的千裏馬嘛!”
史菲菲跳著腳兒,周身顫抖著,說:“那你可得推薦推薦我!”說著,又向他送過一個熱辣辣的眼風。龍晉生不由心中一動,和林家燕套了半天瓷,給他的感覺是一個字:冷。家燕走了,連封信也沒來,事情自然不了了之。而這位,正好和家燕相反:熱。熱情的女子必定有副熱心腸,他就喜歡這種待人熱情的姑娘。想那唐伯虎,每次外出遊玩,必是攜美而歸。我雖比不了唐大才子,在組織部也是有名的一支筆呢!都說我前程無量,誰知至今也沒找到紅顏知已。莫非月下老人暗牽紅線,讓我在這服裝廠結下一段姻緣?這樣想著,瞥了她一眼,道:“推薦我自是會推薦的。不過,我還沒有考察你哩?”
“你怎麼考察吧?”史菲菲往前跨了大半步,聳著胸脯說。
龍晉生見她這般,愈發得意起來,打起官腔道:“我總得找人了解一下,聽聽大夥的意見嘛!抽空再看看檔案……”
“嗨!”史菲菲不知他葫蘆裏裝的什麼藥。大大咧咧道,“檔案裏能有什麼嘛!本人史菲菲,女,現年22歲,高中文化,貧農成分,學生出身……”
“哈哈……”龍晉生聽著,不禁揚眉大笑,“你是自報家門呀!”
“在你這伯樂麵前,我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呢?”
龍晉生心想,她倒是竹筒子倒豆,毫無保留。是不是有些太直露了?心中就有些不悅。退一步說,即使和這位不能發展,向主任的麵子還是不能駁回的。替她著想,有求於人嘛,自是要坦率些。但是,終是不能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承諾她什麼。那豈不是太……於是,他裝模作樣地說:“讓我考慮考慮吧,怎麼樣?”
史菲菲驚訝道:“這麼芝麻大點的事兒,還要開常委會呀?”
龍晉生見她這樣,正中下懷,嘴上卻說:“事情總要有個過程嗎!對不對呀,菲菲小姐?”說罷,靠在椅子上盯著她看。
史菲菲解讀著他複雜的目光,試探著說:“好吧,龍科長,等你考慮成熟了,我再來找你。好嗎?”
龍晉生矜持地一笑:“當然,我會盡力使你滿意的。”
“我更不會讓你龍科長失望。”史菲菲說罷,大膽而意味深長地剜了他一眼,邁步要走。
這一眼,剜得龍晉生禁不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就補充說:“我可以及時為你溝通信息……”
史菲菲回過身來:“隻要你龍科長肯費心思,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說罷,將長發一甩,挺起胸脯,扭著屁股,喀喀地向外走去。到了門口,又轉過身來,噴兒一笑。
霎時,龍晉生湧起了一種男人的欲望,瞧著那圓圓的臀,修長的腿,那一雙尖尖的小腳,尤其那張嫵媚的笑臉,不禁想再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就在他啟動嘴唇的時辰,耳邊又響起了楊部長的叮囑,話一出口,又變成了:“你慢走……”說著,站起身來,想送送她,又怕失了身份,就那麼耽立著。
“還有什麼事情嗎,龍科長?”史菲菲見狀返回身來,用眼睛吊著他。
“哦,讓我送送你。”龍晉生說著,離開桌子,走了過來。
“那,就謝謝你啦!”史菲菲有些失望地攏了攏頭發,慢慢轉過身去。
那飄動起來的長發,再次勾起龍晉生那種男人的欲望。他搶步向前,伸出一隻手,躊躕著去拉門。手就攥住了那隻白嫩的小手。攥住了又使勁一握,又慌的鬆開。
史菲菲站在門口,扭動著身子,垂了眼瞼,喃喃道:“天晚了,你早點休息吧?”話語間不覺多了一份關愛和親昵,臉上跟著燒上兩片紅暈。
“謝謝,謝謝!你也早點休息吧?”龍晉生感覺出了她音調的變化,心中又是一陣狂跳,含糊不清地說完,眼巴巴地望著史菲菲的倩影消逝在樓道盡頭。
將近下班的時候,天空刮起了大風。不一會兒時辰,院子裏已經是昏天黑地了。史菲菲到鍋爐房去打水,碰到龍晉生正和鍋爐工聊天。見她打完水,馬上跟著走了出來。
下班的人們亂糟糟的,走出院門。
龍晉生走到史菲菲身旁,壓低了聲音道:“今天晚上,你去拿你的講稿。”史菲菲連忙嗯了一聲。他就消失在走廊的那一端。
柳震瑤望著外麵的大風,有點躊躕起來。明天就是演講的日子了。她想留下來,將講稿再溫習一下。又想起梁嘯塵說的,演講不過是一個形式,關鍵還是靠平日的積累。欲走未走的當兒,史菲菲提了水壺進來。柳震瑤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就隨口問:“怎麼,你又不回去啦?”
史菲菲麵孔一紅,以為柳震瑤看出了什麼,忙掩飾道:“我的演講稿還沒改好,我想趁晚上功夫,再修改修改!”
柳震瑤自言自語地道:“這鬼天氣,這時候刮這麼大風!”
史菲菲道:“西北風,你回去正好順風。”
“我回去也沒什麼事兒,明天,還得一早趕回來……”
“讓你那位大教授再指導指導,臨陣擦槍嘛!”
柳震瑤感覺出了史菲菲的言不由衷,就道:“我憑個人實力,沒把這事看得那麼重要!”
史菲菲:“瑤姐,我想這供銷科長非你莫屬!”
“你有什麼根據?”
“憑能力唄!”
“科長的事,我沒想。我想競爭副科長……”
“那就更沒問題啦!”
“菲菲,你呢?明天就要演講啦,還對我保密?”
“我、我做你的助手吧?”
“哼,你呀!”柳震瑤微微一笑。她不想在這種時刻和她多說這個事情。就拿起手套,說,“明天見,你把爐子可要管好啊!”
“絕對沒問題,我今晚上就沒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