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長匣的男子走著,卻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望著那小小的客棧。客棧裏有個老頭子,右手裏提著紫茶壺,卻一動也不動,不見水落。
男子冷冽著眼,不知何時走到了老頭子麵前,不帶情感道:“掌櫃的,住店。”男子忽而抽出了背後的長匣,握在滿是繭的手中,指著老頭子。
西邊的彤雲漸散,淹沒了最後一點餘暉。黑暗,降臨了蘇城。楊老頭子的店中,那根蠟燭忽明忽暗,映照著一老一少。
男子手中的長匣微微顫動,又立刻被收回了背後。男子一聲不響地向著二樓而去,也不問楊老頭子。
紫茶壺傾斜,綠意盎然的一灣春水順勢而下,盡數歸到了杯中。青煙嫋嫋,茶仍未涼。
楊老頭子品了一口杯中茶,意味深長道:“春水煮新茶,自是不負這紫茶壺。若是摻了渾水,一切又怎是滋味。”
男子身形微微凝滯,又繼續前行著。楊老頭淡聲道:“上樓右拐第二間。”
新月上柳梢,清輝漫蘇城。縱橫交錯的溪河之上,畫舫燈明,悠笛竹絲聲繚繞不絕。女子的歡聲,輕撫著春水,撫著這蘇城的夢。
蕭白鳳此刻憂愁著臉,望著無盡的星空,聲聲歎息。若是沒這天降神樹,此時他當與上官小姐把酒話琴棋,又如何這般苦惱。
老秦去買飯菜了,可這個時辰了卻仍舊不見蹤影。蕭白鳳的肚子在抗拒著,不停作響。他回過頭,望著門內那笑倚紅木醉小粥的小子,就說不出的氣憤。
這李星漢,我倒是要給他一點顏色瞧一瞧。蕭白鳳打開折扇輕搖,向著李星漢笑笑。
飯間,老秦向蕭白鳳道:“少爺,我見那李家小子是塊修行的好材料。少爺你此次回宗派,何不將他帶入。”
蕭白鳳微微不適道:“那小子,壞心眼太多,把他帶回宗派還不得鬧翻天。”
老秦仰頭笑道:“少爺可還記得你剛入派那一段時間?”
蕭白鳳幹咳了兩聲,佯怒道:“老秦!”
老秦道:“老奴知錯!老奴知錯!”蕭白鳳在老秦眼中,就如同他的親生兒子一般,他當然知道蕭白鳳並未真正發怒。
在饑荒的那一年,老秦被蕭城主收入了府中。一身武藝也是由城主親傳,這恩德,老秦一直銘記在心。伴隨蕭白鳳,便成了他一生的使命。
天上的星月挪移,不斷地變換著方位。此刻的李星漢在後院,仔細地瞧著那顆桃樹,尋找著其中的奧妙。
牆頭上,一個白衣少年郎匍匐著,壞笑著。這一次出來,蕭白鳳帶了很多符紙,都是用來收服小鬼小妖的。他從乾坤袋中抽出一張火紅的符咒,得意一笑,嘴中念叨著:“乾坤八卦,陰陽五行。幽火,出!”
那張紅色的符咒瞬間化成了一團藍色的火焰,向著李星漢飛去。李星漢撫摸著下巴,眼睛突然一亮,往桃樹後挪去。
那團藍幽火迎著桃樹而去,速度卻慢了下來,停住。“哇!”蕭白鳳匆忙跳下牆頭,躲過了那原路折回的幽火。
李星漢拿起那一柄木劍,舉起仔細觀察著。本來它應當在自己窗前的木桌上,怎麼會跑到這裏。
忽而,一股強大的吸引力由桃樹傳來,想要奪過李星漢手中的木劍。李星漢拉扯不住,便鬆開了手。
木劍懸浮在空中,環繞在桃樹身側,光輝流轉。李星漢直直地瞧著,蕭白鳳也在暗中偷窺著。
草叢間升起光點萬千,逐漸凝聚為一團,將木劍包裹。桃樹泛著淡淡光華,如同天上的星,明亮而不耀眼。
最後,光華消散,木劍也飛回了李星漢手中。除了略微沉重,李星漢再也沒有其他感覺。
他又仔細地觀摩著,卻似乎又有了一個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