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了麻煩。”教授說。
“麻煩啥?俺不怕麻煩。”翠花抿了抿嘴,一陣風去了。教授淒苦的一蹙眉頭,顯出了一臉的無耐。
隻有在飯桌上老姑父是笑臉常開,他嘻笑著和翠花商量:“花兒呀,能不能隔二天做一頓蔥油素炒小豆腐?不吃饞呀。”
教授對老家的蔥花素油炒小豆腐有特殊的愛好,老了更甚。他去過不少地方,點過不少“炒小豆腐”,可無論如何吃不出老家那“小豆腐”的味。他問翠花訣竅,翠花說:“拿一根咱山東‘鐮柄’粗的辣蔥,截一段蔥白從中間破開,細細地切成“月牙兒”備著。倒咱三榨花生油一勺,燒到浮沫退去下蔥花炒到焦糊香,續上隔頓的綠蘿卜小豆腐進鍋……記著,是隔頓的綠蘿卜小豆腐。”隻聽的老姑父瞪眼裂嘴,一愣一愣的,想:這小丫頭不得了。得之不易離之不可呀。所以就“容其小過”“委屈求全”。
這天早飯後,翠花收拾老姑父的書房,見房門緊鎖,門上貼了兩個隸書大字“止步!”翠花見了先是一怔,然後竊笑一聲,“正好自在。”
她拿出MP3,帶上耳機,晃悠著聽“誰不說俺家鄉好”的歌兒。聽著聽著就聽到“活兒沒幹完呀書房沒收拾”的旁白夾在歌詞裏,那個心裏不舒坦呀,就像被窩裏塞進塊西瓜皮一樣別扭。她坐著坐著就覺得屁股紮了刺,橫豎難受。她“騰”地站起來,拔下耳機,扔了MP3,拿了備用鑰匙,打開書房門。天呀,桌上桌下,床頭櫃尾又亂成了“麻絲子雜貨店”。她撅著嘴,還是來了個“唏哩嘩啦”,收拾到
“鋥光瓦亮”。然後,寫了個“翠花體”“亂”字貼到那個止步的“步”字上,成了“止亂!”
她喘口氣,再聽MP3裏“誰不說俺家鄉好”,就有了悠揚婉麗的“得兒喲依兒喲――”
大教授回家看到他寫的“止步”變成了“止亂”,差點鼻子氣歪了。第二天他在門上貼上了“我不習慣亂動東西!”六個大字,外加一粗壯驚歎號。
傍晚回家後,教授先看看門,門上貼著“我不習慣亂扔東西!!”改了一個字,加了倆更大個兒的驚歎號,以示針鋒相對、寸土不讓。
教授氣鼓了肚子,想,幹脆跟小丫頭當頭“馬”,對頭“車”,“將”上,又覺的一老一少麵對麵 “批評教育”有點難,就寫了首“打油詩”壓在桌子上:
多年養成“隨手放”,
這個習慣已正常;
看書寫字圖方便,
希望不要幫倒忙。
教授嘿嘿一樂,上班去了。
翠花看了也不示弱,依然是錙銖必較,針尖對麥芒。她扯掉“打油詩”,也寫四句“順口溜”壓在桌子上:
亂扔亂放不正常,
幹淨照樣寫文章;
懶散不是好習慣,
整潔才像教授樣。
嘿,這“柴火嫚兒”還真文武全才。
教授覺得,再不能拿家鄉的“山棗杆”當樹橛子砍了,人家有“鋼槍鐵炮”針鋒相對呢。就認真琢磨怎樣治服這“丟不成、離不行”的“土疙瘩嫚兒”。他又拍腦殼又轉圈地想出了
“經濟製裁”的招兒。
“這下看你不服?”教授很覺得意,晃晃悠悠做夢都是“書報堆裏樂悠悠”的美好日子。
到了月底,教授給翠花發“工資”,少了500元錢。翠花問:“那500……”
教授眼皮一耷拉:“那500……是你‘清潔’書房賠上的手工費。想拿,別動我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