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作為西漢的國都,是西漢時全國商業中心。《三輔黃圖》卷三引《廟記》稱:“長安市有九,各方二百六十六步”,規模宏大。
洛陽在戰國時就是“東賈齊魯,南賈梁楚”的商業中心之一。西漢時作為東都,其繁榮已不亞於長安。東漢定都於此後,商業更加繁榮,並取代長安成為了全國的經濟中心。“其民異方雜居,多豪門大族,商賈胡貊,天下四(方)會”;“今察洛陽,資末業者什於農夫”,均反映了當時洛陽商業的盛況。
邯鄲(今河北邯鄲)原為趙國都城,“居五諸侯之衢,跨街衝之路”,故在戰國時即已富冠天下,為“天下名都”。到漢代,其盛不衰。“邯鄲亦漳、河之間一都會也,北通燕、涿,南有鄭、衛”,是黃河以北的商業中心。
臨淄(今山東淄博市北)原為齊國都城,在戰國時就是一個工商業發達的大都會。到西漢時仍盛況空前。“臨淄亦海岱之間一都會也。臨淄十萬戶,人眾殷富,巨於長安。”臨淄是西漢五都(即洛陽、邯鄲、臨淄、宛、成都)中最繁榮的一都。
宛(今河南南陽市北)是通往漢、江、淮之間的交通要道,其冶鐵工業發達,是南北工商業薈萃的中心。“宛,亦一都會也,俗雜好事,業多賈。”
成都是漢代重要的絲織業中心之一,所產錦繒,不僅暢銷國內,還遠銷西域各國。成都城內商賈雲集。
此外,還有薊(今北京西南)、軹(今河南濟源南)、平陽(今山東臨汾西南)、陶(今山東定陶西北)、江陵(今湖北江陵)、陳(今河南淮陽)、滎陽(河南滎陽東北)、陽翟(今河南禹縣)、番禺(今廣東廣州)、姑臧(今甘肅武威)等幾十個郡國城市,都是“商賈之所臻、萬物之所殖”的商業都會。
兩漢的商業城市大都位於交通便利之處,起著商品集散中心的作用。圍繞這些城市,還形成了山西(即關中)、山東(關東)、江南、龍門碣石以北等幾個商業貿易興旺發達的區域,各區域之間存在著廣泛的商業貿易關係。當時的商業都會不但是大小商賈會集、商業發達之地,往往同時又是全國或地區性的政治中心。上述城市,多數就是國都或州郡治所。這是因為,國都和郡所作為全國或地方性統治中心,聚集著大量貴族、官僚、軍隊等,他們的奢侈生活造成了對商品的大量需求,從而刺激當地商業的發展,大量的商業城市,都是首先成為國都或郡治所之後,才逐漸發展成為商業城市的。這是當時商業城市形成的主要途徑。另外,也有一些由於工商業發展而形成的城市,被統治者利用作為郡縣治所,從而成為地區性的統治中心。總之,交通便利、商賈集中、與政治中心的統一,這是當時商業城市所共有的特點。
對外貿易的初步繁榮漢武帝以後,由於張騫通西域,打通了漢王朝與中亞、西亞等地聯係的通道即著名的“絲綢之路”,漢代的對外貿易也因此有了迅速的發展。雖然在漢以前,就已有對外貿易的存在,但“中國之有經常的,大量的對外貿易,即經常不斷地有外國商人和貨物的進口,又有中國商人和貨物的出口,這種有進有出的正式貿易,是從漢武帝時開始的”。
據《漢書·張騫傳》載:“自騫開外國道以尊貴,其吏士爭上書,言外國奇怪利害,求使。天子為其絕遠,非人所樂,聽其言,予節,募吏民,無問所從來,為具備人眾遣之,以廣其道。”一時之間,絲綢之路呈現了空前繁榮的景象,赴西域等地的使者“相望於道,一輩大者數百,少數百餘人。”一年之中,“使者多者十餘,少者五六輩。”在絡繹不絕前往西域等地的使者中,有的是真正的漢使,但更多的卻是借漢使之名去西域從事貿易的商人,他們攜帶了大量的物資,如“牛羊以萬數,齎金幣帛直數千巨萬,”走向不同的地方,“遠者八九歲,近者數歲而反”。同時外國的商人,也從四麵八方來到中國。如《史記·大宛列傳》雲往東來的“商胡販客,日款於塞下。”《漢書·地理誌》亦謂倭人百餘國“以歲時來獻”。又謂南洋諸國“武帝以來,皆獻見”。從外國來漢的使者,很多也是假借“貢獻”為名的商人。“奉獻者皆行賈賤人,欲通貨市買,以獻為名”。由於外國商人的大量到來,“殊方異物,四麵而至”。主要有羊毛、象牙、珊瑚、琥珀、寶石、香料、黃金和其他貴金屬。
當時,由長安出發經河西走廊和新疆通往中亞等地的道路分南北兩道:南路經敦煌、鄯善(新疆羅布淖爾南麵的石城鎮)、於闐(新疆和田)、莎車等地,越蔥嶺(帕米爾)可到大月氏(在媯水流域,今巴克特裏亞地)、安息(今伊朗)等國。北道經敦煌、車師前王庭(高昌,今吐魯番附近)、龜茲(庫車)、疏勒(喀什噶爾)等地,越蔥嶺到大宛(今烏茲別克斯坦共和國費爾幹盆地)、康居(今撒馬爾罕以北)、奄蔡(今哈薩克斯坦境內),由奄蔡南下,可達安息,由安息向西可達大秦(羅馬帝國)。經這兩條道路輸出的商品主要是絲織品,故稱“絲綢之路”。至今在絲路沿線仍不時有漢代絲綢出土,可見當時絲綢貿易之盛。為了適應經濟文化交流日益頻繁的需要,漢政府還修築了令居(甘肅永登西北)以西的道路,沿途設置亭障,便利各國使節和商旅的往來。據《史記·大宛列傳》記載:“西至鹽水,往往有亭。……因置使者護積粟,以給使外國者”。同時,漢政府又在首都長安槁街上設立了專門接待外國使者和商人的“蠻夷館”,由大鴻臚主管。
漢代的對外貿易雖以通往西域諸國的陸路貿易為主,但通過“海上絲綢之路”與歐洲、南亞及其他諸國的海外貿易也有相當的發展。到東漢時,海上貿易更為發達,此時中國與歐洲的大秦(羅馬)已有了直接的貿易關係。《後漢書·西域傳》載“桓帝延熹九年(166),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獻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
隨著漢代對外貿易的發展,中亞、西亞等地的動植物及其飼養、栽培方法也相繼傳入中國。同時西方的文化藝術也不斷東漸,豐富了中國人民的文化生活。總之,漢代社會經濟文化的繁榮,與對外貿易的發展有著直接關係。
市場和物價管理漢代的各大城市和郡城、縣城都設有固定的商業區域“市”且均是由官府設置的。如高帝六年(前201)“立大市”,惠帝六年(前189)“起長安西市”。在較大的城市,一般設有多個市,如前文指出當時長安就有九市,“各方二百六十六步,六市在道西,三市在道東”。史書上所稱東西兩市,係分別泛指東三市和道西六市而言。另外,長安還有“言不二價”的直市,太學生交換家鄉土產、經傳書籍的槐市和市郊的長陵小市等。酒泉之市也有“東市”“西市”之別。
漢代的市肆建築及組織,均承襲前代。市的建築包括有圍牆、市門、列肆、廛、市隧和市樓等。從文獻記載和考古資料看,當時的市場大多呈正方形。市的周圍建有圍牆,稱作“癛”,四麵各設一門以供出入,稱作“癝”。
漢代市場由“市令”或“市長”主管。其下設市吏、市掾、市嗇夫等人員。長安東西市規模較大,特設市令,受京兆尹節製。
與先秦及秦代一樣,漢代市場上出售的商品也須用標簽注明其價格。當時稱其為“題署物”。實行這種製度的目的,一方麵便於官府對商品的價格進行監督和管理,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便於交易活動的進行,使買者能夠迅速地了解商品的價格。
貨幣的繁多漢代貨幣繼承秦製,仍為黃金與銅錢並用。但漢代銅錢,特別是西漢銅錢因屢次改鑄,故種類極為繁多。銅錢雖仍以兩、銖重量為名,但名稱已逐漸和重量脫節,大多名實不符。
據《漢書·食貨誌》載,漢初本用秦代半兩錢,高祖劉邦以“秦錢重難用,更令民鑄莢錢”。因其薄如榆莢又名“榆莢錢”,重約三銖,隻及秦錢的四分之一,但其文仍為“半兩”。於是物價飛騰,米石萬錢,馬匹百金。呂後二年(前186)曾行“八銖錢”,六年(前182)又行“五分錢”。文帝時,以“錢益多而輕,乃更鑄四銖錢,其文為半兩”,同時,又以當時商業日益發展,貨幣的需求量日益增大,於是“除盜鑄錢令,使民放鑄”。一時私鑄之風大盛。但民間所鑄之錢大都輕重懸殊、幣值低劣,不但造成錢法混亂,而且也引起了嚴重的通貨膨脹。為此,漢武帝於建元六年(前140),廢文帝時的四銖錢,另鑄三銖錢,重如其文。不久,又於建元五年(前136)廢三銖錢,恢複四銖錢(半兩錢),但仍無法杜絕私鑄。為徹底解決幣製問題,漢武帝於元鼎四年(前113)在水衡都尉官下設均輸、鍾官和辨銅三官,專門負責鑄造錢幣。同時下令“悉禁郡國毋鑄錢,專令上林三官鑄。錢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錢不得行。諸郡國前所鑄,皆廢銷之,輸入其銅三官。而民之鑄錢益少,計其費,不能相當”。從此中國的貨幣鑄造權和發行權完全集中於中央政府。武帝以後直至平帝時的七八十年間,士大夫中曾出現官鑄與私鑄的爭論,也有過數次改幣建議,都未能改變五銖錢的通行。據統計,從元狩五年(前118)初鑄五銖錢到平帝元始中(1-5),共計鑄錢“二百八十億萬餘”。
王莽統治期間,廢棄五銖錢,並在短短數年中進行了四次幣製改革,先後鑄造了三十餘種不同質地、不同式樣、不同單位、不同比價的貨幣,造成了幣製的空前混亂。東漢建立後,光武帝聽從馬援建議,於建武十六年(40)重新恢複五銖錢。當時的五銖錢重如其文,輕重、大小適宜,“天下賴其便”,通貨一直比較穩定。
黃金貨幣在漢代社會的使用也極為普遍,尤其是在皇室貴族們的經濟活動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漢代皇帝動輒以百斤、千斤乃至萬斤黃金賞賜臣下。如漢武帝在元朔六年(前123)曾一次賞賜大將軍衛青黃金二十餘萬斤。貴族官府所藏黃金,更是驚人,如梁孝王死後,府藏餘黃金四十餘萬斤,王莽時,省中藏黃金六十匱,每匱萬金。漢初黃金繼承秦製,以鎰為重量單位,不久即改為“斤”或“金”(約合今250克),每斤十六兩。據《漢書·食貨誌》載:“黃金一斤,直錢萬”。即一斤黃金,值一萬個銅錢。但實際通行中有漲落,如《九章算術》中有黃金1斤值9800和6350錢的記載。漢武帝以前,漢代的黃金貨幣仍以戰國時期就已出現的圓形餅金為主要形製。從考古發掘資料看,漢代餅金上麵常有記錄重量、方位以及天幹地支和姓氏方麵的刻文,也有人根據其形狀而稱為“柿子金”。到漢武帝太始二年(前95),又出現了兩種金幣麟趾金和馬蹄金。1980年在陝西鹹陽還發現了武帝時期鑄造的金五銖,形製與銅五銖一樣,但這種金五銖僅作為宮廷賞賜等用,不具流通價值。此外,漢武帝時還鑄行“白金三品”即銀幣,雖流通不廣,很快就廢止了,但卻是“我國法定銀幣的濫觴”。
除金屬貨幣外,西漢時期,布帛仍被作為貨幣使用,但主要用於賞賜和賑濟,且以“匹”為單位,不像秦那樣有比較嚴格的尺寸規定。西漢末年,天下大亂,“貨幣雜用布、帛、金、粟”,實物貨幣由此複興。東漢建立後,雖然恢複了五銖錢,但銅錢已失去了昔日的重要地位,銅錢的數量已較西漢大為減少,黃金作為貨幣也幾近銷聲匿跡,而縑帛等實物則日益起著主要貨幣的作用。可以說,東漢的貨幣製度是以布帛為本位,實物貨幣一直占據著統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