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革命戰爭實踐的發展,毛澤東對這一問題的認識逐漸深化。1936年,在《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一文中,他分析了中國“政治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半殖民地的大國”的國情,指出:第一,農村在經濟上具有相對的獨立性,不完全受城市的控製;第二,中國是大國,農村遊擊戰爭不愁沒有回旋的餘地。1938年,在《論新階段》的報告中,毛澤東進一步透徹地分析了中國城市與鄉村的關係:“在半殖民地,城市雖帶著領導性質,但不能完全統製鄉村,因為城市太小、鄉村太大,廣大的人力物力在鄉村不在城市。”這“與資本主義外國的城市鄉村問題有性質上的區別”。因而,在半殖民地的中國,發動能夠支持長期反城市的鄉村農民戰爭是可能的。此外,毛澤東還揭示了中國反動統治階級的殘暴本質,指出了他們都掌握著龐大的反革命武裝,都懂得“有軍則有權,戰爭解決一切”這個基本點。因此,中國革命的特點,隻能是武裝的革命反對武裝的反革命。
經過上述理論和實踐上的準備,提出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理論的時機已經成熟。在六中全會的結論報告中,毛澤東明確表述了這一中國革命道路的理論:“資本主義各國的無產階級政黨的任務,在於經過長期的合法鬥爭教育工人、生息力量,準備最後地推翻資本主義。”“到了起義和戰爭的時候,又是首先占領城市,然後進攻鄉村。”“中國則不同……在這裏,共產黨的任務,基本地不是經過長期合法鬥爭以進入起義和戰爭,也不是先占城市後取鄉村,而是走相反的道路。”這條相反的道路,就是以農村包圍城市,最後奪取城市,取得全國革命的勝利。他還指出:“毫無疑義,鄉村反對城市就在今天的中國也是困難的,因為城市總是集中的,鄉村總是分散的。”這也是決定中國革命的長期性和殘酷性的一個重要因素。
(三)在黨的建設上,確立了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組織路線
要實現共產黨在抗日民族戰爭中的領導地位,就必須加強黨的自身建設,製定一條適合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的組織路線,以確保政治路線的貫徹和執行。因此,六中全會提出了“組織工作要中國化”的任務。張聞天說:“我們是在中國做組織工作,一定要嚴格估計到中國政治、經濟、文化、思想、民族習慣、道德的特點,正確認識這些特點,”“將外國黨的決定搬到中國采用,是一定要碰釘子的。”
全會製定了黨員隊伍建設的正確方針,強化了黨內民主和黨的紀律。毛澤東指出“共產黨員的先鋒作用和模範作用是十分重要的”,共產黨員“應該成為英勇作戰的模範,執行命令的模範,遵守紀律的模範,政治工作的模範和內部團結統一的模範”。做模範,對共產黨員來說,是黨性和作風建設所要達到的一個綜合的目標,是必須有很強的黨性和優良的作風才能實現的目標。做模範,也是中國共產黨的性質所要求的,我們黨應是由無產階級的先進分子所組成的。為此,我們應實行“大膽發展而又不讓一個壞分子侵入”的發展黨員的方針,克服“關門主義”傾向,向工、農、兵、學、商的積極分子開門,使黨成為一個偉大的群眾性的黨。針對張國燾和王明嚴重破壞黨紀的行為,毛澤東在政治報告中重申了黨的紀律,集中地概括出四條,即個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這四條構成了黨的組織原則——民主集中製的主要內容。這也是我黨第一次作出這樣的集中而精練的概括。在報告中講到對黨員進行黨的紀律的教育時,毛澤東提出既要使一般黨員能遵守紀律,又要使一般黨員能監督黨的領袖人物也一起遵守紀律。鑒於十年內戰後期張國燾反黨反中央的行徑,抗戰初期王明在長江局另搞一套、鬧獨立性的問題,並且為了加強紀律和民主集中製,毛澤東指出“還須製定一種較詳細的黨內法規,以統一各級領導機關的行動”。因此,六屆六中全會通過了《關於中央委員會工作規則與紀律的決定》和《關於各級黨部工作規則與紀律的決定》。1945年3月31日,劉少奇在七中全會發言中說:六中全會時,黨規黨法是強調紀律的。此外,毛澤東還提出要擴大黨內民主,這是貫徹民主集中製的一個重要方麵。通過擴大黨內民主,來發展全黨的積極性,為實現黨的任務而努力。
共產黨的幹部是共產黨的組織者和領導者,是黨的路線和政策的製定者執行者,是實現黨的領導地位的組織保證。正如毛澤東所說:“路線確立之後,幹部就是決定的因素。”當時,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黨中央的正確路線已經提出,幹部問題就成為突出的問題。因此,他把為適應偉大鬥爭的需要而必須有計劃地培養大批的新幹部,作為黨的戰鬥任務提了出來。他提出“才德兼備”的幹部標準,成為我們黨一貫堅持的選拔幹部的兩個基本條件。他對“才德兼備”的內涵作了具體的闡釋,這就是“堅決地執行黨的路線,服從黨的紀律,和群眾有密切的聯係,有獨立的工作能力,積極肯幹,不謀私利”。此外,他還提出必須善於識別幹部、必須善於使用幹部、必須善於愛護幹部的問題。識別幹部的主要方法是:“不但要看幹部的一時一事,而且要看幹部的全部曆史和全部工作。”這是曆史主義的考察幹部的方法,也是比較全麵地公正地考察幹部的方法。在使用幹部上,他倡導“任人唯賢”的幹部路線,指出這是正派的路線;反對“任人唯親”的幹部路線,指出這是不正派的路線。毛澤東強調指出:“在幹部政策問題上堅持正派的公道的作風,反對不正派的不公道的作風,借以鞏固黨的統一團結,這是中央和各級領導者的重要的責任”。關於愛護幹部,他除了講到要指導幹部、提高幹部、檢查幹部的工作、照顧幹部的困難外,還講到如何對待犯錯誤的幹部,提出應采取說服教育的方法,幫助他們改正錯誤,反對輕易地給人戴上“機會主義”的大帽子、輕易地采用“開展鬥爭”的方法。毛澤東關於幹部政策的這些重要原則,同以王明為代表的第三次“左”傾路線在幹部政策和組織政策上的宗派主義、懲辦主義、過火鬥爭是根本對立的,是對他們嚴重的原則性錯誤的批評。
毛澤東關於中國革命三個基本問題的深刻論述,表明中國共產黨已經認清了中國革命的正確道路,基本總結和掌握了統一戰線、武裝鬥爭和黨的建設這三大中國革命的法寶,標誌著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一大理論成果——毛澤東思想的基本形成。六中全會以後,黨在實現馬克思列寧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上具有了更高的自覺性,對中國民主革命的認識更加係統和深刻。因而,中共六屆六中全會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曆史進程中具有承上啟下、繼往開來的偉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