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傳統文化規範下的嬗變(2 / 3)

第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使社會控製體係以“尊尊親親”為中心轉變為以人的自主為中心。

在傳統文化中也是存在著公平正義的,而這種公平正義主要表現為一種“程序正義”。依據儒家的觀點,在宗族家庭為背景的社會資源的分配中,應當先根據“尊尊”的原則,解決“程序正義”的問題,決定誰是“資源支配者”,並且有權選擇資源分配或交易的方式,然後再由他根據“親親”的原則,決定資源分配或交易的方式。“程序正義”映射著長者無與倫比的崇高地位和尊卑主從關係的程序性,這就必然使得在這種宗法製度下表現出的仁愛也是有差別的,這就構成了社會控製體係的“孝”的大前提。在這種大前提下,長尊有過子隻能“諫而不逆”,失去了獨立的社會人格。人們能力的發展首先要適應的是長尊的原則而不是社會政治經濟發展的需要,限製了人們的主觀能動性,個人的發展處於一種畸形狀態。而馬克思主義要建立的社會製度是人民當家做主的社會主義社會,在資源的分配中更加突出自由的地位,以人們對社會的貢獻來實現資源的公平分配。而社會資源的創造是建立在人的全麵發展的基礎之上,在社會主義社會裏“全麵發展的個人……是曆史的產物。要使這種個性成為可能,能力的發展就要達到一定的程度和全麵性,這正是以建立在交換價值基礎上的生產為前提的,這種生產才在產生出個人同自己和同別人的普遍異化的同時,也產生出個人關係和個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麵性”。馬克思所講的“自由”指的是社會自由和哲學層次上的自由。社會自由指的是人類不斷地擺脫各種枷鎖,使人在體力和智力方麵獲得自由的發展。隨著民族工業的興起,生產力得到一定發展,人們將有越來越多的自由時間在自己所感興趣的領域裏發展。在社會自由中,每一個人的自由是全體人自由的條件。這就是說,當個體的人有自由時才會有全體人的自由。哲學層次上的自由是指人類對自然界和社會認識上的自由,人類對自然界和社會規律認識得越徹底,自由的程度就越高。而“文化上的每一個進步,都是邁向自由的一步”。馬克思、恩格斯所說的“解放”是指工人階級和全人類不斷地擺脫異化勞動和人的異化而不斷地走向自由的曆史過程。“人的全麵發展”則是指人不斷地擺脫舊的分工的限製,擺脫片麵和畸形發展狀態,而逐漸地獲得全麵發展。“實現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麵發展”也是一個長期的、動態的、曆史的過程。人類就是在這樣的曆史過程中不斷充實、豐富和發展。馬克思的關於人的全麵發展的理論深深觸動了傳統文化中社會控製體係的神經,成為革命者追求平等正義的旗幟,成為引導人們實現思想解放,前赴後繼投身到革命鬥爭中的根本原因。

第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使社會權威體係以皇權為中心轉化為以平等為中心。

在宗法製度下,國家就是放大了的家族,階級的差別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中國傳統的國家觀中,王者受命於天,改朝換代為革命。《易傳·革》中說:“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與皇權政治體係相適應的是傳統文化中的禮教。封建統治者把這種禮教作為維護其政治合法性的思想工具,如:儒家學說中的封建禮教、等級、“官本位”等觀念;法家學說中的“尊君”“權術”思想;道家學說中的“守拙”“貴柔”“無為”等思想,形成了完整配套的封建等級製度的政治和文化體係。在這一體係中處於頂級地位就是皇權的權威,體現著政治專製與文化專製的統一。階級的差別是實現專製統治的基礎。馬克思在談及專製的劣性時認為:“專製製度的唯一原則就是輕視人類,使人不成為人,而這個原則比其他許多原則好的地方,就在於它不但是一個簡單原則,而且還是事實。”“專製製度必然具有獸性,並且和人性是不相容的。獸的關係隻能靠獸性來維持。”被專製製度束縛了幾千年的中華民族在經曆了新文化運動的洗禮之後,把民主和平等作為實現自身價值的永恒追求,而馬克思主義就是引導人們實現這一理想的偉大旗幟。民主和平等作為一種由應然狀態到實然狀態的實現不是憑空產生的,應該是一個漫長而又曲折的過程,“平等的觀念本身是一種曆史的產物,這個觀念的形成,需要全部以往的曆史,因此它不是自古以來就作為真理而存在的”。隨著封建農業為主導的經濟模式的打破以及以新文化運動為標誌的文化結構的改變,為傳播馬克思關於民主平等的思想提供了物質基礎和精神上的動力。對共產主義社會中人們享有的自由與平等的渴望,使共產主義者堅信“無產階級由於自己的整個社會地位,隻有完全消滅一切階級統治、一切奴役和一切剝削,才能解放自己……”

第四,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使社會行為體係以靜為中心轉變為以動為中心。

傳統文化中關於社會行為的論述最經典和最具有影響力的莫過於“無為”“中庸”等思想,它的核心就是自然無為。自然是強調尊重事物的本性,無為是強調不要以人的意誌去幹擾事物發展的方向,應該因勢利導地去做。認為這樣既尊重了每個人的個性又能夠使得這個社會的秩序得到穩定。並且這種思想既可以治身也可以治國。所以無為不等於無所作為,而是要積極地引導,是無為而無不為。這種行為哲學追求的最高境界是因勢而動,因勢利導,以靜製動,缺乏造勢求變的勇氣。將這種自然無為的思想延伸到調和人性之間的矛盾時,就秉持不偏不倚、不左不右的“中庸”思想,即要求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恰如其分,也就是要掌握一個度。這樣在人際交往中誰都不會感覺到不舒服,在儒家認為這種品德是最高尚的。馬克思主義把這種自然條件為中心展開的“自然無為”的行為觀稱之為自然主義的曆史觀,並且認為它“是片麵的,它認為隻是自然界作用於人,隻是自然條件到處決定人的曆史發展,它忘記了人也作用於自然界,改變自然界,為自己創造新的成存條件。”人要主動地改變世界,並在改變世界的過程中實現自身的改變,成為曆史的主導者,所以“整個曆史也無非是人類本性的不斷改變自己。”人類把自身作為一種自然力與自然物質相對立,人類通過這種自然力改變著自然,也改變著自身。在人與自然的對立和對抗中人類表現出認識自然的主動性和改造自然的能動性,創造出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推動著曆史的發展,人類成為曆史的主導者,使得曆史本身不過是追求著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動而已。馬克思主義者就要順應曆史的潮流,積極地有所作為,推動由落後的社會形態向先進社會形態的轉化,成為新社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