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沈羿身後來到宮宴的地點——禦花園。皇家在春季最鍾愛的宴會場地。此刻已是暮春時節,桃花已然凋落,卻有其他各色花朵爭香竟豔,其中牡丹尤為嬌豔。
“太子殿下到!”一個尖利的聲音在沈羿身影出現在禦花園口的時候響起。一直低頭沉思的沈清驀然驚醒,抬頭往前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成片的花海,隨處可見各色名貴的牡丹,群花之間均以輕紗絲綢點綴,如夢似幻。再往前看是一排九級石階,石階上隔著一米便有一盞明燈牽引,石階最頂端是一片明黃,龍椅鳳坐,均是威嚴高貴。沈清一眼便望見高台上坐著的沈鈺,這是這幾年裏她第一次看見沈鈺穿龍袍的樣子。明黃色是天子色,穿在沈鈺身上自是有天子不怒自威的氣勢,或許是親近之人的關係,沈清竟也看出了他威嚴之下那一絲難以遮蓋的淡薄與隨性。而一旁端坐著的杜婉,倒是給了沈清耳目一新的感覺,此時她端坐在鳳座上,明媚端莊,優雅得體。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動輒就跑到藥穀找她喝個一醉方休的舅母。一個江湖兒女,一個母儀天下,簡直很難想到會是同一個人,不過無論怎樣都是他最親愛的親人。高台兩側正襟危坐著的就是南嶺的臣子和今晚的“貴客”,在眾人紛紛起身行禮的時候,沈清很輕易地就看到了那張恨入骨髓的臉。曾想過,再見他或者她會激動失控,又或者會悲憤難抑。卻不想隻是徒增了些恨意後,便是心如止水。
六年不見,歲月明顯沒有留情,他還真是老了不少,看來最近幾年過得還真是“充實”。雖然老了不少,他倒是越發的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真是不知道為何一個武將偏生要把自己粉飾的像個文臣,難道是嫌別人看不清他的心計狡詐,步步為營。
“兒臣來晚了”沈羿朝著上方沈鈺杜婉恭敬地行了一禮,自有一份氣勢和尊貴。沈清心裏暗歎,她家表哥正經起來,還是頗有風範的。誰說吾家有女初長成,照她說,那是她家有男玉如風。
“無妨,羿兒能趕回來就好。”沈鈺看著自己兒子滿意地點點頭,這幾年他這個兒子成長的太快了,他這個做父皇的慚愧啊。
而杜婉看到自己兒子以後,眼裏明顯閃過一絲卻越興奮,卻在看到後麵沒有她想見之人時,有瞬間黯淡下來,微微搖搖頭,繼續忽視這滿場的熱鬧,安靜地減少存在感。
沈羿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作為南陵官員,各個臉上都是一副糾結的神情。這全天下都知道,這太子殿下十三歲就已經嶄露頭角,風姿凜然,行事作風幹淨利落,可是卻是在商場上。十三歲以幾人之力,發展各種商號,酒樓,糧食,布匹,銀號,甚至青樓都有涉獵,如今沈氏商號那也是響當當的名號。現如今更可謂是在南陵國與東境國兩國商行遍地,雖不說富可敵國,那也賺的盆滿缽滿的。皇上不管也就算了,偏生這太子殿下還是個不省事的。不管朝政不說,甚至多番要求皇上廢除他太子殿下的稱號,前不久更是拿太子之位要挾改名。皇上幾次三番雷霆震怒後,還是妥協了,誰叫人家改名一個羿字,聽著貌似還頗有野心的。文武百官思來想去覺得太子殿下是有抱負的,隻是在隱藏自己罷了,甚感欣慰。誰知人家第二天就高調宣布了自己的野心“我沈羿勢要把商號開遍四國,必定要賺到富可敵國”!眾人皆有想要一頭撞死的衝動,這到底是野心還是蠢笨,商號開遍四國,還要富可敵國,您咋不幹脆說您想掌控各國經濟命脈?您當除了與咱們皇上交好的東境國,其他兩國的都是些傻子嗎?瞬間眾人感覺心累,也不知到底還該不該對這個荒誕不羈的太子殿下報以希望。不過值得欣慰的是,他們南陵還有一個將才,能以萬人人之力力挫北朔十萬大軍,保的南陵三年安寧的定遠候。即使太子再不濟,他們這些臣子力頂著,至少可以保得南陵到太子殿下的下一代,那時他們也就有希望了,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
劉繼然和楚岐,在沈羿出現後心裏也在暗自比較,更是難得的都想到一塊去了。這南陵的太子,言行間頗有運籌帷幄的淩冽之氣,可身上也同時多了幾分商人的銅臭之氣。這風華大陸唯一一個敢私改名字的皇子,還果真如傳言般,是個不可多得的商界之才。哼!隻是想把生意做到北朔來,那簡直是癡人說夢,不知所謂!兩人不約而同地把眼光移向一直沉默著坐在那裏的那個定遠候,要是他南陵的太子能有他的兩分魄力,那還真是不敢想象。隻是片刻,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殺意,這個定遠侯爺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