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便是自己和小魚的廝纏,那過程很混亂,甚至人物都有些模糊,清晰的隻是身體的某一個局部,隻是某一處的感觸,和頭腦中偶爾的清醒,讓他知道,那是小魚。
這樣的感覺讓金澤不願意醒來,可惜最終還是被下身冰涼的不舒服弄醒,他初時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掀開被子,親眼看見才猛然想起,接著連忙紅著臉手忙腳亂的處理,生怕小二這時候過來敲門,看見他生平第一次的窘迫——因為窗外已經有些發青,從前在太學府時,這時已經起床了。
等他完全處理完了,天色已經大亮,他擦了擦方才因為忙亂而弄出的滿頭大汗,才發覺自己的臉熱得燙手。他隻得再多耽誤一會兒,把桌上剩的半壺涼白開喝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確然沒事兒了,才摸了摸懷裏揣著的銀蛇香囊和寫著地址的絹帛,做出一副坦然的樣子下樓。
此刻是早晨,該是客棧極熱鬧的時候,可他出了房門才發現,這裏安靜得似乎有些詭異——方才他隻怕別人發現他的秘密,竟不曾發覺。
他連忙緊走幾步下樓,見整個客棧沒有一個顧客,夥計們分散著趴在各個角落,像是累了,在伏案休息。
怎麼回事兒?
他有些害怕,甚至不敢再往樓下走,鼓了很大的勁兒才強迫自己下去,去前台推了一下客棧老板——
那老板是個矮胖子,重量想來得有一百八十斤以上,卻被金澤輕輕一推,便咣當一聲倒在地上,露出七竅流血的臉。
金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想知道到底怎麼了,以至於忘了害怕,輪番將客棧裏所有的夥計都推得翻過身子——所有人都已經氣絕身亡,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隻有頭上,七竅流血。
金澤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緊了,一顆心跳得像是發了瘋的兔子,恨不能立刻便從他的嗓子眼兒裏跳出來,這場景讓他想起前夜月色下那些紅色的油彩,星光下的殘肢斷臂,支離破碎的人體內髒,隨地滾動的頭顱……
“啊——”他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低叫著想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誰知才一出客棧大門,他再次劇烈的嘔吐起來——大街上屍橫遍地,所有人都在他們該在的位置,卻都是死的,都七竅流血,一動不動。
更讓金澤瘋狂的是,在他的麵前,客棧門外的街心,仍舊放著一個藍底白花的包裹,那樣突兀的、可怖的擺在死屍當中。
金澤隻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開了。
——*——*——
金澤用了很大力氣才讓自己再次平靜下來,他踉蹌著朝那個藍色包裹走過去,打開來,仍舊是一身衣物,跟自己身上穿的這套一模一樣,仍舊是一個小香囊,香囊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銀蛇,銀蛇妖冶無比,讓看見她的人一眼望去,便知這是一條女性的蛇。
金澤艱難的從懷裏掏出之前那個香囊對比——其實不用對比,他身上那個香囊上的銀蛇就在他的腦子裏,那條銀蛇有些威猛,特別是跟這新的一對比,一男一女的性別特征越發明顯。
香囊裏仍舊是兩個銀元寶,二十幾兩碎銀子,香囊下麵仍舊是一張白色的絹帛,上麵寫著的還是和原來那個一模一樣的地址。
這是幹什麼?
非要讓他去那個地方?
他原先不知道要不要去,現在越發不敢去,因為那個地址對他來說,儼然已經成了死亡的象征。
他坐在死人堆裏想了半個時辰,恐懼感已經漸漸淡化下去,變成刀子戳下去都不疼的麻木,他甚至捉起離他最近的一具屍體的手腕,下意識的想去診脈,才想起這些都是死人,沒有任何脈搏。
“我偏不去。”金澤忽然張開說,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那個嚴密控製著他的人,“你讓我去那個地方是嗎?我偏不去。”
他這麼說著,人也長身而立,地上的銀子和香囊、絹帛也不拿,隻賭氣似的,仍舊大踏步的往北走。
等到了晚間,他仍舊想去一家客棧投宿,店小二仍舊見他一進門便擺上他平素愛吃的飯食,打聽下來,仍舊是一個頭戴幕離的英武男子,自稱給他“兄弟”定下來的。
金澤風卷殘雲的吃完,卻並不留宿,而是起身出門仍舊往前趕路,走了半夜捱不住,終於找了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廟進去,隨意鋪了個能睡覺的地方忍了半夜,夜裏仍舊是夢,夢裏仍舊是一對男女廝纏,不同的是,他知道那男子不是自己,女子也不是小魚,而是一對陌生的男女,那對男女都裸著身子,尾椎後都拖著長長的尾巴,像是一對化成人形、卻並未進化完全的蛇。
這夢做了半夜,金澤才被刺眼的陽光曬醒,下體的內衣還是又濕又涼,不同的是他這次沒有窘迫,隻有冷笑,因為夢裏那對男女不是自己,也不是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