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長大的標誌(2 / 2)

他正要起身處理一下,便再次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昨夜在客棧裏迎接自己的店小二,以及十多具陌生的屍體,都七竅流血的躺在自己的附近,把這小破廟擠得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小破廟的當中,仍舊放著一個藍底白花的小包裹。

金澤似乎忘了身下的不舒服,就那麼麵無表情的坐在一堆死屍中間,看著那小包裹發呆。

他知道,不管是誰,對方是耗上自己了。

那包裹裏,興許還是一套衣物,一個香囊,和一張寫著同樣地址的絹帛。

自己如果不去那個地方,那麼自己所經之地,便都是屍骸遍野。

這些人跟他沒有關係,死了原本也跟他沒關係。

他努力讓自己這麼想。

可是,就算沒關係,自己就能任由他們因為自己而死去?

誰能坦然做到這一點?

更何況,自己若執意回了京城,回到小魚身邊……小魚會怎樣?

會不會也像眼前這小二一樣,七竅流血的死在自己麵前?

金澤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小。

他早就知道。

現在,這樣的感觸越發的深刻。

那個陌生人不管是誰,他在用極端狠毒的方式,逼迫著自己做他希望自己做的事兒。

由不得自己不同意。

“好,我去。”

金澤苦笑了一聲,這樣對著空氣說道。

沒有人回應他,除了殘破的窗欞被風吹打的劈啪聲。

“我去。”

金澤又說了一遍,才掙紮著起身。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害怕了,卻在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不但腳是麻的,腿也是軟的。

但他根本不介意。

誰會介意呢?

你的腿軟了,至少你還活著,你的腸子還在肚子裏,頭還在脖子上。

那些無辜的人,卻已經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這麼想著,人已經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那包裹前,彎腰撿起那包裹,打開。

果然,裏麵的東西一模一樣,隻是香囊上的銀蛇,又成了第一夜威猛雄武的樣子。

他也不怕誰看見,就那麼脫光了身上的衣裳,換上包裹裏柔軟幹淨、甚至帶著些清香的新衣,取了包著銀子的香囊和寫著地址的絹帛,抬腳朝外走。

絹帛上的地址很陌生,金澤隻知道是在南方,好在他有銀子,可以雇一輛車趕過去,他隻消坐在車裏頭,把那地址交給車把式,他仍舊像從京城出來時一樣,歪坐在車廂裏,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就好了。

不同的是,上一次外頭有人“保護”,身邊還坐著一直想跟自己交談的阿朵,這回隻有車把式一個人,那車把式開始也試圖跟金澤聊天說話,但見金澤不愛言語,甚至連個回應的表情都欠奉,便閉上嘴不再說話,隻有在悶得實在難受時,唱兩聲“哥哥唉……妹子呦……”之類的豔曲打發時間。

這回,他再投宿,也沒有人為他提前定好飯菜和房間;夜裏不再有那樣莫名其妙的春~夢,早上醒來,也再也見不到一大堆死屍。

他從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原來這樣美好。

期間,他想過給小魚寫信,那紙筆已經跟小二要了過來,也寫了不少開頭,最終還是放在燈燭的火焰上燒成了灰燼。

他怕這信寄出去,會給小魚帶來災難。

當然,這是猜測。

但他輸不起。

終於,馬車停在江南水鄉的一座大宅子前,他付齊了車資,那煩悶得幾乎長毛的車把式歡樂的跟他道了別,再唱著“哥哥唉……妹子呦……”離去。

單看門麵,這裏的宅子同京城不同——就像那香囊上的蛇,京城的雄武,這裏的婀娜,配著宅子後頭那條淡青色的河流,就像梧桐鎮金玉堂專辦女小生的江伶,雖然是小生,卻明顯的比男子柔美。

他正在那門前發呆,那宅子的大門便開了,從裏頭走出一個打著哈欠的家丁,那家丁立刻便發現了呆站在門外台階下的金澤,嘴裏的哈欠像被什麼人塞住了一樣,打到一半便止住了,同金澤一樣呆呆的看了金澤良久,便“嗷嗚”一聲,像是炮仗在褲襠裏炸開一樣,飛也似的跑回了宅門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