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黨爭玩味無窮(1 / 2)

作為統治階級中的一個派別,一般說來,東林黨人是由一些比較有抱負、關心國計民生、頭腦比較清醒、政治態度比較開明、個人品質也較為正直廉潔的士大夫組成。他們不尚空談,主張躬行實踐,過問政治,以求經世致用。他們認為“自古未有關門閉戶自做成的聖賢,自古聖賢未有絕類離群孤立無與的學問”,要求士大夫走出書齋,進行救世活動。特別是早期的東林黨人,更具有一定的社會正義感和政治改革的主張,其中不乏真正的憂國憂民之士。他們目睹政治的腐敗,要求改革弊政,緩和日益尖銳、勢將危及封建統治的階級矛盾。他們在位時敢於彈劾執政大臣,抨擊貪婪奸詐的太監,乃至上書皇帝,直言不諱地批評朝政弊病;削籍閑居時,則通過“清議”的方式,發表政治主張,議論朝政得失。

著名的東林黨人顧憲成認為士大夫應該關心朝廷,關心民生,關心世道。他在講學時說:“在朝為官,誌不在君父;在地方為官,誌不在民生;閑居水邊林下,誌不在世道,這些都是君子所不能做的。”這些話被傳為一時名言,顧憲成及其同誌被譽為“士林標準”。

曾任翰林院檢討的東林黨人姚希孟,反對“加派”和濫征商稅,他上奏疏說:朝廷濫征濫派,使財賦根本之地“十室九空”,百姓忍受著“竭澤而漁”的痛苦,若不減輕人民的負擔,勢必要招致大水衝潰堤防一樣的危險。

明神宗“好貨成癖”,派出許多礦監、稅監,到處搜刮財貨,欺壓百姓,為非作歹。東林黨人李三才擔任右僉都禦史總督漕運、巡撫鳳陽諸府期間,就曾揭發稅監陳增的罪惡,裁抑其爪牙,捕殺其黨羽,並且冒犯天顏,上疏批評神宗說:“陛下愛珠玉,百姓也想溫飽;陛下愛子孫,百姓也戀妻兒。那為什麼陛下你要拚命地聚斂財寶,而不讓小民滿足一升一鬥之需要呢?為什麼你要延福萬年,而不讓小民享受朝夕之歡樂呢?”他要求神宗罷天下礦稅監,並指出利害關係說,如果固執不改,“一旦眾叛土崩,小民皆為敵國,風馳塵騖,亂眾麻起,陛下塊然獨處,即使黃金盈箱,明珠填屋,誰為你守呢?”東林黨反對礦稅監的出發點是為了維護封建統治政權,但是也反映了工商業者限製封建掠奪的要求,對資本主義萌芽起了一定的保護作用。

天啟年間,一些東林黨人更是不畏強暴,與閹黨勢力展開了殊死的鬥爭。天啟六年(1626),魏忠賢派緹騎到江南等地逮捕東林黨人周順昌,曾激起民眾的強烈反抗。當時,蘇州居民聚眾達數萬人,群趨毆打緹騎,將其當場擊斃。巡撫報告“吳人盡反”,並逮捕了為首的顏佩韋、周文元、楊念如、沈揚和馬傑等五人。這一事件說明,東林黨人反對宦官閹黨的正義行動,得到了當時城市居民的普遍支持和同情。對於日益隳弊的官僚機構,東林黨人也力圖嚴肅吏治,這也符合下層民眾對清明政治的願望。不過,由於門戶之見,激烈的政爭牽住了東林黨人大部分的心力,不少人變得傲慢、褊狹和難以容人,逐漸喪失了過去力圖整飭朝政的壯誌。他們與其他黨派在政見上的差別日見其微,澄清吏治的願望不僅沒有收到實際效果,而且還使得晚明的政治形勢更為腐敗。東林黨人當政後,一是起用了一大批被貶的黨人,讓他們控製軍政、監察和人事大權;二是排斥異己,打擊宿敵齊、楚、浙、宣、昆黨,利用“京察”的機會,不遺餘力地將自己的政敵逐出朝廷。在這種情況下,黨爭不已使明代後期缺乏起碼的政治是非標準,吏治就成了謀取私利、排斥異己的手段,不僅使得東林黨人在政治上無所建樹,而且也給晚明的社會、經濟和軍事等諸方麵帶來了嚴重的後果。

晚明的朋黨混爭加速了明朝在政治上的腐敗,也使得原本已十分複雜的政治形勢更趨嚴峻。隨著黨派紛爭愈演愈烈,到崇禎年間,對於日益嚴重的社會危機,東林黨人越來越顯得束手無策,他們整日袖手空談,交章攻訐,汲汲於毫無原則的門戶之爭。當時,全國各地的農民起義呈星火燎原之勢,東北的滿族勢力也咄咄逼人。東林黨人對於政局雖然喋喋不休,但往往持論甚高,籌邊製寇,卻並無實著。激烈的黨爭,使得原已衰敗不堪的國家機器愈益難以正常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