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特務機構東廠,為了和西廠爭權奪寵,也和汪直發生矛盾。東廠太監尚銘久受汪直控製,心中本已不服。一次,尚銘捕賊受重賞,事先沒有告訴汪直。汪直大怒說:“尚銘屬我指揮的,竟敢背著我獨自擅功。”準備找機會誣陷他。尚銘得知後又怕又恨,便先下手為強,暗中偵察汪直的一些陰私不法行為,偷偷報告憲宗。因而,憲宗對汪直就更加不信任,終於在成化十八年(1482)罷撤西廠,把汪直調到南京禦馬監。西廠罷撤以後,一切偵緝事權又歸於東廠,於是,尚銘便得勢起來。他和汪直一樣,羅織誣陷,殘害無辜。京城中哪一家富有,他就給哪一家栽誣個罪名,借以索取重賄。他還利用特權賣官鬻爵,無所不為。後來尚銘失勢被抄家,其家財用車載了幾天都沒載完,可見他得勢時搜刮的財物是何等之多。
武宗正德(1506-1521)初年,宦官劉瑾把持朝政,為了鎮壓百官,實行專政,他又加強特務政治,不僅恢複了西廠,而且設立一個內行廠,由劉瑾直接指揮。內行廠淩駕於朝廷一切機構之上,連東廠、西廠都在它的監視之下,其鎮壓手段也特別殘酷。這樣,內行廠、東廠、西廠連同錦衣衛就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特務網。朝廷內外的官府衙門、文武大臣、街坊百姓,都在這龐大的特務群的偵伺監視之中。官員中誰反對劉瑾,立即會被羅織罪名,或是罷官,或是下獄,或是砍頭。官員被謫,後麵又有特務盯梢,隨時都有被害死的危險。
太監王嶽、範亨、徐智與外朝官員聯合反對劉瑾,劉瑾就唆使武宗把他們貶謫南京充軍。三人上路後,劉瑾又派特務追殺王嶽和範亨,打斷了徐智的胳臂。戶部尚書韓文反對劉瑾,劉瑾就派特務暗中偵察,找他的差錯。恰好在交納內庫的銀子裏發現有假的,劉瑾就假借聖旨,責備韓文不能防奸,把他罷官。韓文登程歸家,他又派特務在路上等候,企圖半路加害。韓文有所覺察,不敢上驛道、住驛館,騎騾宿野店而去,才幸免於難。兵部主事王守仁觸忤劉瑾,被打了五十大板謫為貴州龍場驛丞。劉瑾不放過他,又派特務在路上窺伺,想殺死他。王守仁隻好在夜裏假裝投江自殺,留下絕命詩,並浮鞋子、帽子於水上,從而擺脫特務的盯梢,保住了性命。當時的官員即使罷職閑居,也都提心吊膽。如左副都禦史楊一清被罷官家居,後來朝廷要起用他,派使者去宣調。使者剛到,他以為是特務找上門來,飽受了一場虛驚。
劉瑾憑借武宗的寵信,又利用東、西廠和內行廠這些特務機構打擊鎮壓反對派,其權力達到為所欲為的地步。正德三年(1508)六月,有一天眾臣早朝的時候在丹墀上發現一封匿名書,寫的是劉瑾的種種罪狀。劉瑾大怒,假借武宗的名義,罰朝官三百餘人跪於奉天門下,叫幾個太監在一旁監視。時值盛夏,烈日當空,有十幾個官員當場中暑昏倒。太陽下山後,他又把這幾百個官員全部逮入詔獄,直到第二天特務偵察出寫匿名書的是內朝的宦官,與外朝的大臣無關後,才把這些文武官員從監牢裏放出來。幾百個文武官員的生死予奪全握於劉瑾一手,真是“炙手可熱勢絕倫”。
東、西廠和內行廠的特務對老百姓也同樣采取殘酷迫害的手段,總是千方百計地尋找誣陷的機會。江西南康縣的幾戶百姓按當地的風俗習慣,在端午節競渡龍舟,被以“擅造龍舟”的罪名殺頭,家產沒收。其理由是:龍係君王的象征,隻有君王才能以龍飾物,老百姓造龍舟便是僭用。真是天大的冤枉!三廠的特務遍布全國各處,如水銀瀉地,無隙不入,被冤死的官民數以萬計。
在大肆搜捕無辜的同時,劉瑾又創立酷刑。他規定,犯人不論罪行輕重,都要先處杖刑,然後發配邊疆永遠充軍,甚至戴枷發遣,而枷重達一百五十斤,犯人戴上,用不了幾天就被折磨死了。當時老百姓畏懼三廠隸役就像回避瘟神一樣,隻要見到衣飾華麗,操著京師口音,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就唯恐避之不及。衙門官吏,也必須暗中賄賂,極力討好,方得安寧。三廠鬧得天下官民寢不安席。正德五年(1510),劉瑾被殺,西廠和內行廠才被罷撤,而東廠保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