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蓁蓁已經沒有了感覺,每走一步都在大口的喘氣,額頭上密密匝匝都是汗水,腳步已經沒有了章法。
耷拉在她肩頭的趙福敬就先前說了一句話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整個人如同已經斷氣了一般,蓁蓁沒有精力回頭去看他,卻知道他還有氣,他還活著。
雪一直不停,越下越大,樹冠之上染了一層白,有那葉子薄弱的地方已經承受不住,直接掉落到了地上,和著半幹的苔蘚濕漉漉的一片。
如此便更不好找落腳的地方了,這種天氣好人都會活生生被凍死,何況是兩個渾身都是傷的人。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蓁蓁抬步都艱難的時候她看見了兩顆古樹,兩顆判斷不出年份的樹。
樹幹大的有些駭人,中間大概是被蟲子咬過,這會兒已經幹枯,並且空了一塊兩顆樹比鄰而居,而後在一半處糾纏在了一處,像一個小型的帳篷。
蓁蓁看見下麵那處罕見的幹燥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花了眼,簡直是難以置信,迷迷糊糊的再走近幾步她才欣喜的發現不是夢,真的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想將趙福敬放在樹幹下為數不多的幾紮幹草之上,卻不想自己渾身已經僵硬,連彎腰這樣簡單的舉動做起來都極為艱難。剛剛一動,她自己連帶著趙福敬便一同栽倒在了地上,隱隱聽見一聲悶哼她心裏倒是安穩了幾分,還好,趙福敬還活著,不枉她拚命拖著他跑這麼遠。
這會兒這麼一倒她真的是動不了了,也不想再動,從來都沒有這麼累過。隻想著自己已經盡力的,聽天由命吧!這樣的天氣耶律顏良還能窮追不舍追到此處的話她也該,不,她不會認命,就是死她也得拖著那個狗東西墊背。
閉上眼睛狠狠的呼吸了幾口,將體內的濁氣盡數吐出,一日一夜沒有合眼應當很困了才是,可偏偏這會兒她半點睡意都沒有,隔著頭頂的樹幹和樹冠看那根本分辨不清的天空。
樹枝和樹冠上掉落的雪聲越發的明顯了,若是這樣下個不停,大雪一旦封了山真的就隻有死路一條了。這個當下不會有一隻活物出現,流了那麼多血,如今已是強虜之末,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沒有機會多想,一旁一直沒有動靜的趙福敬開始一陣陣劇烈的咳嗽,她猛然睜開眼睛,這才看見他渾身都在不正常的抽搐。心中一驚,翻身伸手搭上他的額頭,隻覺得他的額頭如火爐一般滾燙。
“趙福敬,趙福敬,你醒醒,你醒醒。”她有些慌了,山上幾處傷口都不輕,如今又發了高燒,看他身子抽搐,怕是在打擺子,這個時候尋不到藥,除了等死半點辦法也無。
若是她就這樣死了,自己拚命的拖著他逃竄這麼遠又有何意義,還不如先前就跟耶律顏良拚了,多拉幾個墊背的怎麼也比這樣熬死了來的強。
趙福敬咳過之後大口的喘著氣,那呼嚕呼嚕的喉頭聽的人心驚肉跳的。蓁蓁一把扯下身上的鬥篷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運足力氣搖著他,惡聲惡氣的吼出聲:“不許死,不許死聽見沒有,不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