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廝殺之後紀方謙這才明白為何將契丹人稱為蠻夷,凶殘之度根本不是常人,想來這些年三番五次的騷擾不過是小打小鬧般,如這回這樣的對戰當真是頭一回。
渾身被黑布包裹的人騎著馬舉著泛著寒光的彎刀出城之後一言不發就衝了過來,若不是早有準備當真是讓人措手不及。細看斷了氣的那些士兵,無一不是被攔腰斬斷切成了兩塊,每殺一人之後那些人便傳出一連串刺耳的仰天長嘯。
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土地,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除了血還有肚子裏流出來的內髒,到處都是,讓人無法不作嘔。
“撤,速速回營!快撤!”
這大約是紀方謙第一回敗的這麼慘烈,隻是晃眼間的功夫大秦的士兵就倒下去了一半,好在他們做出撤退的架勢之後那些人並不再追趕,定定的坐在馬背之上看著他們慌亂的集合上麵而後往大營逃竄,如同看一場小醜的表演。
紀方謙恨極,可又不敢大意半分,這些人跟他出來,總要盡力護著他們,不是說不死,總要死的其所才是。今日迎戰的契丹人著實有些邪乎,他需要好好想想從長計議。
已是半夜三更時分,今夜許是因著廝殺了一場的緣故他隻覺得特別的冷,身上厚厚的鎧甲竟然也頂不住寒風,更不肖提臉上,簡直如刀子刮過一般。兩萬先鋒軍他帶出去了一半,帶出去的一半裏麵死了一半,就那麼短短的時間裏幾千人便沒有了性命,而且是死無全屍。損失不得不說不慘,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摸清楚契丹人的底細,燕城之中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彎刀黑衣人?
回了大帳,帳內一直點著燈,他卸下鎧甲,絲毫沒有注意到鎧甲內外的血跡,有契丹人的,還有他自己的。
副將在外麵布防,以防契丹人夜襲,而他則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肩頭兩處刀傷這會兒還不斷的在浸血他也渾然不覺。
耶律顏良此人在燕城盤踞了五六年,他也來邊關了五六年,原以為每年秋後的交鋒已經將對方摸的七七八八,而今想來原先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亦或是他的障眼法罷了。
耶律顏良,契丹六王,麵若冠玉,為人狡詐,是唯一能與大王子耶律淳寅一決高下的契丹皇子。
想那耶律淳寅何許人也,當年的餘鷹揚名震六國,卻還是死在他的手中,心機和本領可見一斑。而六王耶律顏良能與他抗衡,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怎麼可能隻守著人人可見的燕城,手中定然還有不為人知的倚仗。
紀方謙暗恨,是自己大意了,白白損了那麼多條性命,初戰失利,眼下卻是不能輕舉妄動需要好好謀劃才是,他折損不起了。
正深思熟慮時外麵的一陣陣嘈雜將他的思緒打斷,他心中一驚,心裏突突直跳,難不成契丹人真的連夜開始反撲了?
剛剛起身到大帳口上邊聽見外麵此起彼伏的聲音:“左將軍來了,左將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