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倡導道德文章並重(3 / 3)

蔡元培還注意引導學生尊重教師,養成尊師重道的良好道德風尚。有一次,他了解到有少數學生在講堂或實驗室中,對於教員講授與指導方法,偶與舊習慣不同,不能平心靜氣,動輒悻悻然形於辭色;“其間一二不肖者,甚至為鄙悖之匿名書信、匿名揭帖,以重傷教員之感情。”他認為,“以大學學生而有此等外乎情理之舉動,誠吾人所大惑不解者也”。為此,他專門寫了《勸北大學生尊重教師布告》,刊登在《北京大學日刊》上,對學生剴切剖析,循循善鎊,他懇切地說:“行道之人,偶迷方向,執途人而詢之,必致謝詞。歐美各國,入肆購物,彼以物來,此以錢住,必互道謝。為教員者,犧牲其研究學術之時間與心力,而教授諸君,指導諸君,所以裨益諸君者,較諸指途、售物,奚啻百倍?諸君寧無感謝之本意,而忍傷其感情耶?諸君學成以後,難保無躬任教員之一日,設身處地,能不爽然?”當然,蔡元培決不讚成盲從,也不會同意庸才誤人子弟。國文門一位教員學識差,學生不滿,在課堂上接二連三向他提問,結果他沒有能夠答得出,弄得滿頭是汗的下講堂,自動提出辭職。這件事發生後,原以為是學生有意為難,所以蔡元培、陳獨秀知道後都很震怒,蔡更認為是整頓學生的時期到了。但他們沒有草率從事,而是把同學集合起來,把原來學生提問的一些問題,一個個的考問學生之後,曉得並不是學生無理取鬧,也就同意了那位教員辭職,不再處罰學生了。

由於蔡元培重視道德教育,同時又有健康而豐富的課外生活,使多數學生能夠專心向學、努力上進,作風也比較樸素。當時在北大校園裏,除極少數學生著西裝革履外,多數人是市布長衫,不尚時髦;一些學生雖家道貧寒而本人能專心學問者,同樣受到同學敬重。許多進步學生學業優秀,憂國憂民,並自覺地在生活上嚴格要求自己。如鄧中夏曾和十幾位同學,在東皇城根達教胡同四號租了幾間房,經他的提議,凡居住這個公寓的,都要自己動手做飯、洗衣、挑水、打掃。他還起草了生活和學習公約,大家都簽了名。規定兩人合住一間,除了必要生活用品外,不事陳設。另外有閱報室、文娛室和會客室。為了研究問題,大家湊錢,訂購了許多書刊,把每個省的報紙都訂了一份。鄧中夏還為這個集體公寓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曦園”。他借喻像晨曦一樣的蓬勃朝氣,來表現這種新的生活。

經過蔡元培的熱心提倡,一變北大過去腐敗沉悶的局麵,使之氣象一新;確實是培養了學術研究、思想自由的空氣,開創了一種良好的風氣。

蔡元培初任校長時,曾向師生提出要以學術上的成績和學校風氣的改變,來準備紀念北大校慶二十五周年。後來一位校友曾回憶蔡元培主持的這一次紀念活動的情景,他寫道:

從十二月十六號起,一連三天,研究所,實驗室,標本室,圖書館,全部開放?外加各種展覽。在第三院大禮堂旁的操場裏,再搭起一個能容六七千人的大席棚,每天上午在這裏舉行學術講演,都是以中國或世界《二十五年來的……》作講題,下午是遊藝會,一直到中夜。每天有上千成萬的人來參觀,還總嫌入場卷發的太少。

就在十七的晚上,北大的正生曰,音樂傳習所定在馬神廟新收拾好的第二院大禮堂中,作第一次的公開演奏。……那時北大學生的人數不到三千也有二千多,這次音樂演奏會的入場券不能遍發,就放在紀念會的辦公室裏,讓愛好音樂的人自己去取。我呢,也拿到一張,盼到晚上七點,就奔到第二院去,真是幽靜,可是進了禮堂,人已坐滿,而人還不斷的來,不但內無隙地,就在外麵也是人聲嘈雜,還站有幾百人想進來。已經擠進來的大半沒有持券,有券的卻擠不進來。眼見的快到八點鍾了,坐在演奏台下麵聽眾當中的北大校長蔡先生知道這個情形了,走到演奏台上,麵向著聽眾,似乎有些怒容,繼而藹然的說:這次音樂傳習所第一次公開演奏,在廣大的場所中因為收不住音,仿佛是不甚相宜,所以定在這個禮堂中演奏,不能普遍的發給入門券,是因為會場小的緣故。我們這裏是北京大學的禮堂,不是沙場,我勸沒有入門券而進會場的人要一律退出,出去告知外麵沒有持券的也一律退去,讓有券的可以進來。愛好音樂的諸位,如果願意聽,我請音樂傳習所的諸同人再為諸位演奏一次,不但一次,以後也可以常常的演奏。現在就請你們沒有持入門券而進來的人都出去,並且照我的話去告知沒有持券的而也想進來的人。蔡先生說完這話之後站在台上,隻聽見台下一陣鼓掌聲,有一百多位沒有持券的人都站起來,依著次序陸續的出去,大家靜悄悄的。蔡先生還站在台上,含著微笑點首。我座位的周圍是空虛而且寂靜,眼看沒有券的人一個個的退去,有券的一個個的進來,第二院中還是那麼靜穆和嚴肅,音樂演奏會還是按時開幕。我鼻子一酸,含在眼眶裏的眼淚要跟著蔡先生的微笑一齊出來,我不知道巍然在我前麵的是高山呢還是大海。……

從這件“小事”的記敘裏,可以看到這一時期北京大學的精神風貌,可以從一個側麵看到蔡元培在北大革故鼎新的效果。

§§第七章 在新舊思潮的激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