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黛抱著淩修的身體就那樣坐著,慢慢地,他的體溫變得越來越低,身體越來越僵硬。兮黛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她總覺得淩修還未離去,隻要將雪斑的能量傳遞進去,便還有一絲希望。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們倆僵硬地就像一座融合的雕像,而淩修,再也沒有醒過來。直到有一天,這裏的寧靜終究還是被打破了。
“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我。我終於找到了,淩…修。”
兮黛的雙耳逐漸傳入了隱約又虛弱的女子的聲音,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個衣衫襤褸,全身是血的女子,搖搖晃晃的立在他們麵前,她看起來疲憊又虛弱。
“紅霜。”兮黛叫喚了她一句,但她們關係特殊,本身就不大友好,兮黛掛滿凝幹淚痕的臉也激不起什麼波瀾,反而下意識的抱緊了淩修,生怕被搶走了。
“淩修。死了?”紅霜說。
兮黛怔了一會兒,又拚命地搖頭,“你胡說。”
“讓我看看!”紅霜蹲下來看他,很大力的把兮黛推開了,她一邊檢查,不斷地去按壓淩修的皮膚,一邊呐呐自語,“還有救,有救。”
“什麼意思?”兮黛問。
“長年的魔力吞噬,加之失血過多,他的軀幹早已死亡,可你的雪斑還保住了他的血液,那股魔血,並未消失殆盡,也許,也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紅霜顫抖著說。
“你在說什麼。”兮黛突然意識到他似乎有救了,整個人變得無比亢奮。
“律曾經為了幫我偷看人魔互換的法子闖入了密室,他告訴我,拯救死亡之魔的法子,便是以新鮮的,長年養在魔界中的人血注入魔的體內,便可換來魔三十年的凡人壽命,那人自然。成為了魔。”
“這樣可行?你的意思是,你可救他?”兮黛緊握紅霜的手。
紅霜堅定地點了點頭,“淩修待我恩重如山,又是我願意付出性命之人,怎能不願救?”
聽到這話,兮黛突然全身放鬆了下來,“我知道,我知道老天不會那樣虧待他的。”
“那我們,需要去魔界。雖然現在的魔界盡是斷壁殘垣,但我們仍舊需要那股黑暗的力量。”紅霜說著就示意兮黛離開。
但是,兮黛卻坐在原地沒有動,過了會兒,她說:“紅霜,麻煩你了,帶他去魔界吧,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要去哪裏,現在哪裏都亂極了,更何況,你…你還有他的孩子…”
“這是我欠他的,我要償還。”兮黛決絕地看著紅霜,眼眶疲憊,眼裏卻是異常堅毅。
“紅霜,我累了,我真的撐不住了,我就是個禍害,害了那麼多人,嵐風也沒了,淩修也變成這樣,我的罪孽深重,皆是源於我身體裏的那顆雪斑,我…”
紅霜預感到了不好的事,“你瘋了,淩修醒來之後若找不到你,他會怎麼辦?”
“讓他失憶吧,讓他忘記這所有的一切,不好嗎?”兮黛顫顫抖抖地在淩修身上施樂個法術。“做凡人,是他夢寐以求的,如果真的能實現,那就讓我為他那短暫的三十年掃清一切障礙。”
“你真的。要那樣做?”紅霜皺眉。
她點頭,“不得不。”
紅霜猶豫了一會兒,但心裏卻覺得兮黛這樣做,本就是她應當償還的。
“好,那就讓他忘記一切。”
她艱難的抱起淩修,兮黛看著他,發了最後一回呆。
“淩修,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她突然間流下眼淚,在淩修的額頭上深吻。
“但不知道為何,我覺得這才是開始。”她望了望天,微微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們去魔界。”隻見她一揮手,淩修和紅霜就消失了。
她又怔了一會兒,咬了咬牙,“你要陪我,娘親不怕。”她摸了摸肚子,這會兒,突然覺得一切都不怕了。
紅霜背著淩修沉沉的身體來到了魔界,此時盡是生靈塗炭,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從衣袖裏拿出一絲火苗,那是當時慌亂之際,她偷偷從紫焰台上拿到的。
“律說,將這紫焰點燃七日,以人血一口一口喂入魔的體內,在魔的第一縷呼吸聲中,人切開魔的胸膛,抱緊他,一同睡去,七日之後,紫焰掉落,睜開眼的那一瞬間,魔以成人,人…。”